Gree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unforgiven (企鹅背上的南极洲), 信区: Green
标  题: 狼牙(一百九十)- 狼牙(二百)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May 24 11:52:25 2005)

“你愿意娶我么?”

  一个晴天霹雳就直接劈在张雷头顶。

  方子君泪眼盈盈地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陈勇。

  陈勇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方大夫,你没喝酒吧?”

  “我现在很清醒!”方子君流着眼泪声音很大,很多人都看这边,“陈勇,你愿意不
愿意娶我——就一句话,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去登记!”

  “方子君!”张雷怒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方子君闭上眼睛。

  “你会后悔的!”张雷的脸都白了。

  “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方子君睁开眼睛,咬紧牙关说。

  “方大夫,你现在不冷静。”陈勇沉默了半天说,“有什么事情都下去说吧。”

  “不!”方子君看着他大声说,“我现在就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也让她知道,我方
子君——不喜欢张雷!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恨他我不愿意看见他!”

  “这不是真的……”张雷的脸煞白,慢慢后退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是真的!”方子君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合适……我喜欢陈勇,他和我一起上
过战场……我们是一个时代的军人,而你……不合适……”

  “这不是真的!”张雷高喊,眼泪已经流下来。

  方子君忍着眼泪,突然一下子抓住陈勇的手。陈勇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方大夫?!


  “这是真的!”方子君一字一句地说。

  “不!不!”张雷大叫着退后,转身就跑。

  方子君头晕目眩,晕倒了。

  “方大夫!方大夫!”陈勇抱住她高叫着,“医生!医生!救人啊!”

  方子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张雷喃喃地说。

  “张雷!”刘晓飞抱住他,“你别这样!”

  “这不是真的!”张雷怒吼着用脑袋去撞击攀登楼的墙,额头上再次流血。几个同学
急忙冲上来抱住他直接就按在地上。

  “这不是真的——啊——”张雷怒吼着但是不能乱动,他的两只手抓住地面抓着尘土
抓出了血。

  “这怎么回事?”队长跑过来,“让别的队看笑话是不是?”

  “他女朋友要嫁给别人了。”一个同学低声说。

  队长也一愣:“军区总医院的那个?”

  “对。”

  队长寻思着,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啊?那姑娘我见过啊,挺好的啊!”

  “这不发生了吗?”同学低声说,“他一回来就撞墙,谁也拦不住。”

  队长蹲下,看着被按在地上挣扎的张雷:“张雷?张雷你听见没有?”

  张雷看他,脸部还是扭曲着。

  “你不配作个军人。”队长说完,起身就走。

  大家都诧异地看队长,队长走了几步回头:“都放开,让他撞!撞死也别拦着他!”


  大家看着队长,慢慢松手了,都保持警觉随时准备扑上去抱住他。队长站在原地冷冷
看着张雷站起来,张雷的常服已经掉了好几个扣子,额头在流血。

  “把你的领花肩章都给我摘下来!”队长冷冷地说。

  张雷不动。

  “刘晓飞!”队长突然怒吼,“动手!”

  刘晓飞着急地:“队长!”

  “动手!”

  刘晓飞无奈,只好转向张雷,手伸向他的领花。张雷一巴掌就打开他。

  “为什么不让摘?”队长问。

  张雷红着眼睛:“我是军人!”

  “在编制上你是现役军人,但是你不配穿这个军装!”队长不屑地说。

  张雷呼吸急促地看着队长。

  “军人是什么?”队长冷冷地说,“军人是战争的宠儿!是在死神面前不会皱眉头眨
眼睛的硬汉!你是吗?”

  “我不怕死!”张雷高喊。

  “对,你是不怕死。”队长不屑地笑,“但是你怕活着。”

  张雷看着队长。

  “活着,比死更艰难!”队长看着他说,“人生的路很漫长,你有勇气在战争时期去
死,有胆量在和平年代活着吗?”

  “我有!”张雷怒吼。

  “那就活给我看看。”队长的声音很平淡,“不要以为你张雷是伞兵就多了不起,就
不该遇到挫折——这个院子里面都是军人,有过比你更曲折经历的多的是。你别丢军人的
人了,先摘下领花肩章再去撞墙。”

  队长转身就走,张雷看着队长的背影急促呼吸着。刘晓飞小心地给他拂去身上的灰尘
,系好风纪扣,整理他的常服。

  “我是军人。”张雷看着刘晓飞和同学们说。

  “对对,你当然是。”同学们连声说。

  “把帽子给我。”张雷说。

  刘晓飞把地上的军帽捡起来,拂去灰尘交给张雷。张雷戴上军帽,深呼吸:“我是军
人,是战争的宠儿!”

  大家看他。

  张雷的脸上平静下来:“我是硬汉。”

  他推开同学们,慢慢地走着。

  同学们看着他的背影,都无言。

  “这都怎么搞得啊?”刘晓飞自语。

  “我有勇气在战争时期去死,就有胆量在和平年代活下来!”张雷突然站住,回头面
对同学们高喊。

 陈勇默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方子君。

  方子君慢慢睁开眼睛,已经没有眼泪,眼中无光。

  “我去把他叫回来。”陈勇戴上军帽。

  “陈勇!”方子君说,“你不要叫他,不要……”

  陈勇慢慢转身:“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方子君无力地闭上眼睛。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陈勇站在她的床前。

  “你帮不了我的。”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陈勇说,“哪怕是我的生命!”

  方子君苦涩地笑:“谢谢你,陈勇。可是你真的帮不了我的……”

  “我能为你作什么?”陈勇问。

  “我没有退路了……”方子君长叹。

  “那不是你的真心话。”陈勇看着她说,“我不会趁火打劫的——我陈勇在战场上是
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英雄,在你的面前我也不会是个卑鄙小人!”

  方子君感激地:“陈勇!”

  “我喜欢你,也尊重你。”陈勇恳切地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作一切事情!
——告诉我,我可以为你作什么?”

  “我必须和他分手。”方子君平静地说。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问,你说怎么作?”

  “他不会死心的。”方子君说,“我需要让他彻底死心!”

  “你说。”陈勇看着她。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方子君看他。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勇沉默半天:“……你知道答案。”

  “我跟你结婚。”方子君苦涩地说。

  “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方子君说,“但是我不能爱。”

  陈勇低头,抬起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这样充当这个角色。——但是,我会先写
好一份离婚协议交给你。”

  方子君看着他。

  “你随时可以签字。”陈勇说,“而且,我也不会碰你——我陈勇是个粗人,也没文
化,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不问你为什么,也不会去问你这样作
的真正目的。只要你方子君交代的事情,无论对错,我没有不办的。这个任务我会完成,
你保重!”

  陈勇退后一步,啪地立正敬礼。

  “你为什么会这样?”方子君问。

  陈勇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

  “因为,我爱你。”

  方子君感激地看着他拉开门出去,委屈地哭了。

雷克明和何志军走在大院里面说着话,耿辉匆匆从后面走上来:“你们二位很悠闲啊?”


  “怎么了?”何志军问。

  “出事了。”耿辉无奈地说,“我们上报军区直工部的士兵提干推荐名单被打回来了
。”

  “怎么回事?”何志军纳闷。

  “直工部卡了硬指标,不是高中毕业的不行。”耿辉说,“我们推荐的士兵有两个是
初中毕业,还有一个是小学文化。”

  “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何志军问,“小学文化你推荐他干什么?那不明摆着让军区
捋我们吗?”

  “是乌云。”耿辉说,“当时我也糊涂,不想伤害他。”

  “这不是更大的伤害吗?”何志军踱步,“战士都做好提干的准备,可能都给家里写
信打了电话,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现在倒好,他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在咱们部队还好
说,他们都是老兵,没人敢随便说个不字。”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耿辉说,“直工部同意对那两个初中毕业的战士进行文化
基础和军事技能考试,如果可以达到基层干部的标准可以考虑——乌云,他们根本不考虑
。”

  “我记得他。”雷克明说,“我来和他谈吧。”

  “你刚刚到大队,对这些工作还不熟悉。”何志军说,“这种恶人还不能你去当。”


  “就因为不熟悉,我才更合适。”雷克明说,“你们熟悉反而不好说话。”

  “那好吧。”何志军点头,“注意方式方法,乌云是个很憨厚耿直的战士。”

  “特种部队对基层指挥员的要求,他也确实不能胜任。”雷克明看着乌云的材料,“
他虽然能吃苦,但是不具备外语和基本文化基础,没有培养的前途。”

  “感情用事,往往才会真正伤害了感情啊。”何志军背着手看着训练场上的战士们感
叹。

  耿辉苦笑:“如果我坚决点,就不会有这个事情了。我要在常委会上作检讨。”

  “我去了。”雷克明看完材料心里有底了,走了。

  何志军看着他的背影:“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他就要烧到战士的头上了。老雷
是有心在大队树立自己一贯的冷面杀手形象啊——那我们空下一个名额,军区怎么说?”


  “点名要林锐。”耿辉说,“我还挨了批评,说这样的战士如果不能提干是我们工作
的失职。”

  何志军苦笑:“不是你的,争也没用;是你的,怎么让都是你的。”

“来来来,抽烟抽烟!”

  大家坐在训练场上休息,大汉淋漓的乌云笑呵呵地给班里弟兄散烟。林锐拿过来烟一
看是石林,大惊:“我操!你日子不过了?”

  “咳,这算啥!”田小牛嘿嘿笑着点着烟,“等咱们乌云排长走马上任,那就是国家
的人了,拿工资了!一个月一千多呢,到时候抽石林都是赖的!”

  大家哄笑。

  “等我命令下来,我请大家抽红塔山!”乌云乐得合不上嘴。

  林锐笑着骂他:“烧包吧你就!照你这么发烟,你就当了团长工资也不够你造的!”


  董强看看乌云,再看看林锐,无奈地叹息。

  “怎么了?”眼光敏捷的林锐看着他。

  “班长,要我说实话吗?”董强提起枪走到林锐面前蹲下。

  “说。”林锐不动声色。

  “我恨你。”董强看着林锐说。

  “为什么?”林锐还是不动声色。

  “你让我们全体在战场上进入险境。”董强苦笑着说,“他是出色的特战队员,但是
不具备指挥才能,我不愿意跟着这样没脑子的排长上战场。”

  “混蛋。”林锐牙齿里面挤出这两个字。

  “班长,你让我说实话的。”董强说完起身走了。

  “你给我回来!”林锐叫住他,“听着,这个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
天职!乌云以后是我们的排长就是绝对直接领导,不许你在下面乱说!你给我记住了!”


  “是。”董强闷闷不乐地说。

  “我跟你们一起上战场,记住这个!走吧。”林锐说。

  乌云已经站在圈子中间,开始忘情唱歌:“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

  歌声当中,雷克明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上。林锐第一个看见他:“起立!”

  大家赶紧起立,乌云也急忙站到队伍里面去。

  雷克明目不斜视,快步走过来,光学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而寒意天然而生。林锐跑步
到他面前立正敬礼:“报告副大队长同志!特战一营一排正在组织室内近战训练,请指示
!一排代理排长林锐!”

  雷克明还礼:“稍息吧。”

  “是!”林锐敬礼转身跑步到队列前面。“稍息!”接着跑步入列。

  “同志们!”雷克明站在队列前面,“请稍息!——我今天看了你们的训练,速度不
够快!你们的手下脚底下都是软绵绵的,根本就看不见力度!你们是在玩游戏?这是在准
备打仗!你们的面前就是敌人,就要往死里面打!心慈手软就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战友,明
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齐声怒吼。

  “继续训练!”雷克明说。

  “一排继续训练!”林锐出列组织,“各个小组立即到位!”

  战士们迅速动着。

  “乌云,林锐,你们过来一下。”雷克明一招手。

  乌云和林锐看看他,纳闷地走过去。他们身后,空包弹已经劈啪开始响,战士们按照
战斗编组鱼贯进入汽车轮胎搭建的室内近战训练场。

  “乌云,军队是什么?”雷克明看着他淡淡地问。

  “是钢铁集体。”乌云纳闷地问,“副大队长,您问这个干什么?”

  “钢铁集体就是由钢铁的纪律凝结成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丝
钉。”雷克明说,“我们都是为了这部战争机器运转通畅,都有各自的职责,缺一不可。


  乌云看着雷克明。

  “我是想告诉你——由于你的学历不够,你的提干推荐,被军区驳回了。”雷克明没
有什么表情。

  乌云犹如被雷劈了木然了。

  林锐也睁大了眼睛。

  “军区直工部点名要林锐,很遗憾。”雷克明的语音永远是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你
是老兵,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军队有军队的硬性规定,这些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乌云的脑袋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批你半天假,可以休息一下。”雷克明说,“站直了,你是经过战斗考验的老兵
,别让新兵同志看笑话。失败没什么丢人的,被失败击倒才丢人。把枪交给林锐,去吧。


  雷克明转身走了。

  乌云张大嘴,耳朵还在嗡嗡。

  林锐看着乌云:“乌云?”

  乌云的脸上没有表情,喃喃地:“我已经给我妈写信了……”

  林锐低下头:“我去找大队长和政委!”

  乌云一把拉住他:“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吗?”

  “乌云,你别这么说!”林锐看着他。

  “我为了提干,什么都豁出去了。”乌云木然地说,“也包括你,我的兄弟……”

  “我没什么!”林锐着急地说,“我今年就考军校了!”

  乌云惨淡地一笑:“我没脸见人了。”

  “胡说!”林锐严厉地说,“我看他们谁敢说你!”

  乌云把枪交给他:“我回宿舍休息。”

  乌云独自在训练场走,脚步跌跌撞撞。

  “田小牛!”林锐高喊。

  “到!”田小牛从里面抱着步枪出来,“班长啥事儿?”

  “把枪给我,你跟着乌云班长!”林锐高喊。

  “是!”田小牛急忙摘枪,“班长,怎么了?”

  “少废话,一步也不许离开!”林锐命令。

  “那他上厕所呢?”

  “你给他拿纸在边上站着!”林锐厉声说,“去!”

  “是——”田小牛拉长声音敬礼转身就跑去追乌云。

  乌云跌跌撞撞走着,忽笑忽哭,田小牛去扶他:“乌云班长你咋的了?”乌云推开他
,笑声和哭声都很凄惨。战士们都从训练设施出来看着,目瞪口呆。

  林锐心如刀绞。

  乌云高声唱起了一首蒙语歌曲,苍凉的旋律嘶哑的歌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脑子坏了?”何小雨瞪大眼睛看着方子君。

  “你别管,这是我的事!”方子君大步走着。

  “姐姐,我是你妹妹!”何小雨一把拽住她,“张雷是我兄弟,你得跟我说清楚!”


  “这本来就说不清楚……”方子君掰开她的手,“你回去吧。”

  “方子君!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何小雨站在后面厉声问。

  “我,就是这种人!”方子君不回头,咬牙说。

  “我不相信!”何小雨急哭了。

  “你已经看见了。”方子君走了。

  “老天爷,你瞎眼了啊?!”何小雨气得跳脚,“你赶紧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方子君流着眼泪大步走着。

  “方子君!你如果不回心转意,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何小雨高声说。

  方子君站住了一下,头晕。

  “姐姐!你不要这样耍我了好不好?”何小雨看见了希望,哭着说。

  “不是我耍你,是命耍我。”方子君大步走了。

  走到宿舍跟前,方子君看见了银白色的奥迪轿车。林秋叶下来看着她,方子君笑笑,
却出来眼泪。

  “大闺女,到底怎么了?”林秋叶关切地问。

  “妈——”方子君扑上去抱住林秋叶委屈地哭了。

  “车里说,这里人多。”林秋叶拉她进来,“晓敏,你先下去吧。”

  车门关上以后,林秋叶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突然要结婚了?”

  “妈,你别问了……”方子君哭着趴在她肩膀上,“你就是我的亲妈,何叔叔就是我
的亲爸爸……”

  “我们当然是。”林秋叶耐心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好女儿?”方子君问她。

  “是。”林秋叶点头。

  “我会孝顺你们的……”方子君埋头在林秋叶怀里。

  林秋叶抚摸着她抽泣抖动的后背:“大闺女,到底怎么了?”

  “妈,我没事,你抱我一会就好了……”方子君喃喃地说。

  何小雨跑过来,在车前速度慢了。

  “你喜欢陈勇吗?”林秋叶问。

  “妈,你不要再问了。”方子君甜甜地闭着眼睛笑着,“你抱我一会就好……”

  何小雨看着方子君偎依在母亲的怀里,鼻子一酸。林秋叶招手,何小雨上车在另外一
边抱住方子君:“姐姐,我不该那么说你……”

  “我很幸福,真的。”方子君闭着眼甜甜笑着,“我有妈妈,有妹妹,还有爸爸……
有你们,我足够了……”

  林秋叶很纳闷,看着方子君:“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妈。”方子君不睁眼,“让我睡一会。”

  林秋叶拿出大砖头手机交给外面的晓敏:“关上,一个小时以内我什么电话都不接。


  方子君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妹妹抱着她,甜甜地睡去了。

  她觉得,这是她最安全的角落。张雷的爱情热烈,却带有意料不到的危险。

  只有亲情,是最安全的。

“大队长,政委,副大队长。”陈勇进了作战指挥室的门敬礼。

  “陈勇,有事儿吗?”何志军从地图前面抬起头。

  “这是我的结婚报告。”陈勇双手递过去。

  “你要结婚?!”耿辉喜出望外。

  “哟!想不到我们的少林和尚是这帮小兔崽子第一个要结婚的啊,哈哈哈……”何志
军高兴地搓手,拿起杯子喝水,“我不看了,批准!老耿签字。”

  耿辉拿过结婚报告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

  “哪家姑娘啊?”何志军喝着水问。

  “方子君。”陈勇回答。

  噗——何志军吐了一地图。

  雷克明想想:“是不是老方的女儿?当时在前线跟伞兵谈对象的丫头?”

  “对。”耿辉说,“就是她。”

  “这是好事儿啊!”雷克明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烈士的遗孤和我们的战斗英雄
结婚,这个证婚人你们都别跟我抢啊!我当定了。”

  何志军擦擦嘴,看着陈勇:“妈拉个巴子的你没吓死我!又废了我一张地图。”

  陈勇敬礼:“大队长。”

  “好小子啊!”何志军搓着手走到陈勇面前,“果然是孤胆英雄啊?这个这个敌后隐
蔽行动搞得不错啊,居然我也没看出来半点兆头?都从我的后院下手了?怎么我的后院就
那么吸引你们这帮臭小子吗?”

  耿辉对着雷克明说:“方子君是何志军的养女。”

  “老何,这就是你的女婿了啊!”雷克明惊讶地说,“怎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你不
还有个丫头吗,我给我儿子预定上!”

  “已经被人包围了,正在围点打援。”何志军苦笑,“你那儿子,跟生猛海鲜似的还
是算了。”

  雷克明哈哈大笑:“什么时候结婚?”

  “八一。”

  “好!”何志军点头苦笑,“八一结婚好!军人结婚就要在八一,以后再生个小兵!
记住——不能要闺女,操不完的心!还得整天惦记是不是被人给摸到后院了。这个丫头,
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呢?我要知道是你,能不同意?”

  “我们也是刚刚决定的。”陈勇说。

  “这一转眼闺女都结婚了哦。”何志军感叹,“拿过来,我签字。”

  耿辉把结婚报告递给他,何志军看着结婚报告:“你现在已经是副营干部,应该成家
了。好好疼子君,她吃过的苦太多了。别看你武功高,你敢动子君一个手指头,我把你的
皮给扒了!——我等着抱外孙子!”

  何志军签字。

  “这八一马上到了啊?我马上让政治部安排。”耿辉拿起电话,“家属院也得给陈勇
调个单居。对了,老何老雷,我们得赶紧跟地方幼儿园和教育系统搞好关系了。这眼看干
部们都一天天大了,这些问题也都很快要触及到了。”

  “兔崽子们都长大成人了!”何志军笑着说,“我们大队马上就有自己的下一代了,
多快啊!”

  耿辉笑着出去:“我去政治部了,你们先聊。”

  “军区的那帮记者爷爷也给我叫来啊,这是在总部都挂号的战斗英雄!”何志军追着
喊。

  “忘不了,军报的我都给你叫来!”耿辉头也不回地乐呵呵说。

  “你个新郎官还跟这儿戳着干吗?”何志军呵斥他,“我给你准婚假,去我家去!先
跟我老婆汇报汇报,过她那关!”

  “是!”陈勇敬礼,转身出去。

  “美女配英雄啊!好!”何志军笑着回味。

  “别臭美了,你的闺女还不知道多黑呢!”雷克明换掉桌子上湿透的地图,重新铺了
一张。

  “哎——”何志军急了,“你这怎么说话呢!我的仨闺女,一个比一个漂亮!”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穿着少尉军官常服的林锐厉声下口令。

  “向前看!”

  队伍刷地抬头向前。

  “副营长同志!特战一营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指示!值班员一排排长林锐!”

  “稍息。”陈勇还礼,走上前去。“同志们!”

  刷——战士们立正。

  “今天开始我休婚假。”

  战士们一傻,然后开始嗷嗷叫。

  “营长!我们要吃你的喜糖!”“祝贺营长!”……

  陈勇脸上没有笑容,大家的欢呼逐渐沉静下来诧异地看着他。

  “现在营干部少,我不在的时候,林锐要带好部队。”陈勇说,“解散!”

  大家诧异地看着陈勇转身走了。

  队伍逐渐散开。林锐看看陈勇的背影,也没想明白。乌云默默地摘下自己的帽子:“
一班,带回作值日。”

  林锐转向乌云:“乌云!”

  “到!”乌云戴好帽子转身立正。

  “我和你说会话。”

  “是,排长!”乌云跑步过来敬礼。

  “我说你那么正规干什么?”林锐苦笑,“我是谁有几两猫尿你还不知道?你干吗啊
,成心损我是不是?”

  “排长,你还有事儿吗?我要带一班去作值日。”乌云还是站得很直。

  “乌云!”林锐看着他,“你干吗啊?我是林锐啊!”

  “是,你是一排少尉排长林锐。”乌云说。

  林锐看着他:“我们是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配和你作兄弟!”乌云斩钉截铁。

  林锐深呼吸:“你不许这么说!”

  “这是事实!”

  “你不许这么说!”

  “是。”乌云声音低下来,“我服从命令。”

  林锐哭笑不得:“老乌!你是蒙古汉子,蒙古汉子的心胸比草原还广阔!”

  “我也不配作个蒙古汉子……”乌云的声音很黯淡。

  “你跟我走!”林锐命令。

  乌云在后面跟着。

  澡堂子空无一人。林锐带着乌云进来:“脱。”

  “排长?”

  “脱!”林锐怒吼。

  乌云不说话,开始脱衣服。林锐看着他一件一件脱下来,一身的伤疤显露出来。林锐
也开始脱衣服,也是满身伤疤,不过比乌云好得多。

  “这是狙击步枪的弹洞。”林锐指着自己的右肩膀,“是你给我拖回去的。”

  “是。”乌云说。

  “这是刀砍的,在那一瞬间是你给了那个家伙一枪,所以没砍到我的动脉。”林锐指
着脖子上的刀疤含着眼泪说。

  乌云低下头:“是。”

  “这是野外生存的时候毒蛇咬的,你给我吸出了毒液,让我可以活下来!你的嘴都肿
了,连水都喝不了!”林锐眼泪汪汪举起自己的胳膊。

  乌云再也受不了,蹲下哇哇哭了。

  “我们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你难道都忘了吗?!”林锐怒吼。

  “我没忘,我没忘……”乌云大哭着,“林锐,我都没忘!我记得比谁都清楚!这些
天来我一夜一夜睡不着,想的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事儿!我对不起你啊,林锐!我背叛
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意,我知道你心软对你下硬刀子!我不是蒙古汉子,不是军人,我不
是男人,不是人啊!我被魔鬼迷住了心啊!”

  “你给我站起来!”林锐怒吼。

  乌云哭着站起来。

  “你是蒙古汉子!你是军人!你是男人!你是我最过命的兄弟!”林锐怒吼,“你给
我站直了!站直了!”

  乌云站直还在抽泣。

  林锐一把拿起地上的凉水管打开水龙头,凉水一下子喷出来。他拿着水龙头直接就对
准乌云,强大的水流击打在乌云的脸上身上。

  林锐高喊着:“你是乌云!你是蒙古汉子乌云!你是特种兵乌云!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乌云!你给我醒醒!醒醒!”

  乌云在冰凉的水流冲击下哇哇大哭。

  “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林锐高喊。

  压抑的乌云在水流冲击下高叫出来:“啊——”

  “你身上的伤疤就是我心里的——”

  林锐高喊着冲击乌云的伤疤。

  “林锐!”乌云突然高喊。

  林锐低下水龙头。

  “我还能和你作兄弟吗?”乌云看着他问。

  林锐的嘴唇翕动着:“生死兄弟。”

  “林锐!”乌云大哭着跪下了。

  林锐开始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我希望走出来的是我的兄弟乌云!而不是一个唯
唯诺诺的胆小鬼!”

  林锐穿上三接头皮鞋大步出去了。

  乌云跪在澡堂哇哇大哭。

纤细白皙的手拿起口红旋转出来。

  美丽的嘴唇翕动着,口红画出了漂亮的唇线。

  眉笔拿在手里,在细致地描着眉毛。

  外面的军乐声隐约传来。

  方子君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美丽的脸,放下了眉笔。

  “子君姐,你好了吗?”何小雨穿着军装戴着伴娘的胸花进来问,“都在等你。”

  方子君点头,起身穿上崭新的军装上衣。

  “真漂亮。”何小雨感叹,“果然都说的没错——新娘是最美丽的。”

  方子君挤出笑容:“走吧。”

  大厅里面已经是一片热闹,穿着军装和没穿军装的嘉宾都在互相打着招呼。何志军和
林秋叶一个军装一个便装笑容满面,在迎来送往。

  最显眼的是还有一个小交响乐队,雷克明穿着燕尾服作指挥。《解放军进行曲》在他
的激情指挥下响彻整个礼堂,雷克明指挥得很陶醉,不多的头发上着发胶,因此随着他的
指挥甩来甩去。

  “听说了吗?”抱着酒壶站在边上的董强对田小牛说,“咱们新来的副大队长是音乐
学院毕业的,学指挥的。”

  “不可能吧?”田小牛疑惑地眨巴眨巴眼,“那咋当了特种兵了呢?”

  “我原来也怀疑,不过看他这两把指挥的刷子,半路出家根本不可能。”董强看着雷
克明的动作,“据说他当时是文艺兵,在前线体验生活,后来跟他住一起的老班长牺牲了
,尸首都没抢回来。他就拿起冲锋枪当侦察兵了,后来就当了指挥员。”

  “乖乖,特种部队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田小牛感叹。

  雷克明看新娘出来,敲敲面前的谱子,举起手。他的指挥棒一挥,《结婚进行曲》就
响起来。

  陈勇戴着新郎的胸花,旁边的伴郎是林锐,慢慢地走上前。

  耿辉是主婚人,他笑着面对着这对走上来的新人。

  雷克明的指挥棒落下,音乐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

  “今天,是我们A军区狼牙特种大队一个大喜的日子!”耿辉高声笑着说,“我们的战
斗英雄、特战一营副营长陈勇中尉,和战场救护队的老兵、军区总医院的正连文职干部方
子君同志,喜结良缘!”

  雷克明一挥指挥棒,鼓手敲了一阵密集的鼓。

  官兵们嗷嗷叫。

  “他们相识在战场,相爱在和平,相知在我们特种大队!”耿辉高声说,“让我们举
起手中杯,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大家举起手中杯,不过特种大队的官兵都是雪碧。

  方子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白皙的脸平静如水。

  陈勇看着她,黝黑的脸一样平静如水。

  “干!”耿辉高喊。

  雷克明举起指挥棒,《喜洋洋》音乐起。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耿辉高喊。

  陈勇和方子君面对面站着,陈勇手里的杯子是饮料,方子君手里是白酒。

  “不管怎么样,我陈勇今天很高兴。”陈勇低声说,“能和你有这么一回,我知足了
!”

  方子君不说话。

  摄影记者们都举起了照相机在准备。

  方子君举起酒杯,陈勇也举起来。

  两个人的手臂挽在了一起,交叉过来。

  方子君闭上眼睛,喝下这杯酒,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陈勇无语,喝下饮料。

  闪光灯亮成一片。

  奥迪轿车停在礼堂门口,刘参谋长、萧琴和刘芳芳下车快速走进来。官兵们都起立,
何志军和耿辉都迎上去敬礼。雷克明也赶紧放下指挥棒,走过去。

  “敬礼——”何志军高喊一声。

  所有军人都敬礼。

  “来晚了来晚了!”刘参谋长哈哈笑,“我那会啊没完没了,这不一散会就赶紧过来
了!祝贺祝贺啊!”

  “首长。”陈勇敬礼。

  “好小子!”刘参谋长捶他一拳,“媳妇很漂亮,我们好像见过?”

  “是。”方子君淡淡地说。

  “军区总医院!”刘参谋长拍拍自己额头,“哦,你就是方子君啊!你是芳芳的大姐
,对吧!”

  “对。”方子君点头。

  “子君姐姐,这是我送你的。”刘芳芳笑着递给她一束百合。

  “谢谢。”方子君道谢。

  “方大夫,你果然是个美人。”萧琴笑着说,“祝贺。”

  方子君看着她,很平静:“谢谢。”

  “请首长讲话吧。”耿辉笑着说。

  “好好!”刘参谋长大步走上台子,“同志们!我说两句!”

  刷——都立正。

  “别那么拘束,都放松!”刘参谋长笑呵呵挥手,“虽然你们是我的部下,但是今天
是陈勇结婚的喜日子,我是来蹭喜酒喝的!”

  官兵们哄笑。

  “特种大队从无到有,到今天发展壮大,我们的青年干部已经组织了自己的家庭,这
是可喜可贺的大好局面!”刘参谋长大声说,“我们扎根山沟,建设山沟,现在又成家在
山沟!同志们,作为老兵我要说一句话,就一句——军人不仅要无私奉献,还要学会去幸
福的生活!人生的道路很漫长,祝福我们的新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我们的绿色军营一
起走向美好的明天!”

  官兵们都鼓掌。

  “好了好了,不多说了。”刘参谋长笑着挥挥手,“说多了就喧宾夺主了!我还有一
个会,喝杯酒就走!”

  他下台,田小牛急忙把酒杯递过来。

  “参谋长,您派女儿来特种大队卧底,这一手可够狠的。”耿辉笑着说。

  “什么卧底啊,就是来你们这儿锻炼的!”刘参谋长摆摆手,“你们放心,我刘勇军
是带兵出身,不会给你们搞阴谋诡计那一套!我女儿说了也不算,再说她说你们都是好话
!这不还当了你何志军的三闺女了吗?我闺女的大姐结婚,我能不来吗?”

  何志军笑:“首长归首长,这闺女可是我的!”

  大家哈哈笑。

  “我跟新人喝杯酒,你们别缠着我谈工作,今天我不听。”刘参谋长笑笑说,“新郎
新娘,我今天还有重要会议,所以不能跟你们喝尽兴。我把老婆和女儿留下陪你们喝好!
改天我单独请你们!”

  “首长忙,谢谢首长。”陈勇说。

  “谢谢首长。”方子君点头道谢。

  “祝贺你们!”刘参谋长和他们碰杯,“我干了!”

  “我们老刘现在轻易不喝酒的,他身体现在一直不是很好。”萧琴笑着对方子君说,
“这次是专程从军区会议间隙赶来专门喝这杯喜酒的!”

  方子君不说话,陈勇道谢:“谢谢首长。”

  “胡说八道!”刘参谋长笑着说,“我身体好得很!”

  “子君姐姐,陈哥哥,祝福你们。”刘芳芳拿着酒杯过来。

  “芳芳。”方子君看着她。

  “姐姐?”

  “记住我的话。”方子君和她碰杯。

  刘芳芳一愣。

  “首长,我喝!”方子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痛快,是特种兵的老婆!”刘参谋长哈哈大笑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我走
了,老婆和闺女留着陪你们!慢慢喝!”

  “敬礼——”

  官兵们举手敬礼。

  刘参谋长右手放在帽檐上,大步走出去上车走了。

  萧琴刚刚想说什么,发现方子君的脸色变了,注视着门口。

  她转过去,脸色也变了。

“记住,你是天杀的伞兵!”

  刘晓飞低声说。

  张雷不说话,慢慢往里走。

  他瘦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们的身后,是两纵队捧着满怀百合的军校生。绿色的军装,红色的肩章,桔色的校
徽,白色的百合。他们都是军容齐整,黑色的皮鞋擦得蹭亮,脚步一致。

  20多名军校生捧着白色百合鱼贯而入。

  张雷捧着一把裹着红色绸带的65伞兵刀,刘晓飞捧着一个花篮,慢慢走到新人面前。


  都静止,在看着这群军校生。

  张雷走到陈勇面前站住,双手递给他伞兵刀:“宝刀赠勇士——虽然这不是什么宝刀
,却是我哥哥留下的。”

  陈勇庄重地接过伞兵刀,抽出来,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飞鹰。

  “希望你,象这把刀的主人一样爱她!”张雷低声却是坚定地说。

  陈勇看着他:“我会。”

  张雷点点头,他转向接过花篮还站着发呆的方子君挤出笑容:“祝贺你。”

  方子君坚持站住。

  “他是军人,我也是。”

  张雷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退后一步,举起右手敬礼。

  陈勇还礼。

  刘芳芳看着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喝一杯!”何志军笑着招呼他们,“这帮小子还挺能整啊!都别走,都留
下喝酒!”

  “大队长,我们不能留下喝酒了。”刘晓飞说,“我们是请假出来的,队长让我们必
须限时回去。我们告辞了。”

  军校生们把百合花篮放在自己身旁,他们的身旁摆出一条百合花的通道。

  无声向后转。

  慢慢向后走。

  两队绿色军装红色肩章黑色皮鞋的军校生走过那条百合花的通道。

  方子君看着张雷的背影,嘴唇在翕动着。

  张雷坚定地走着。

  方子君一直注视着,一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

  她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流出。

  萧琴低下头,但是看见女儿,她又抬起来了。

  “我,今天很高兴……”方子君睁开眼睛,挤出笑容颤抖着声音;“来了这么多朋友
……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去休息了,好吗……”

  耿辉赶紧说:“好好,去吧,你献血以后身体一直比较弱。”

  方子君慢慢转身,何小雨不敢说话陪着她走。

  走了几步,方子君就晕倒了。

方子君躺在里屋的床上昏昏沉沉,何小雨关上门出来,陈勇坐在那抽烟。

  “我说,你就别抽了。”何小雨说,“新婚之夜,你要照顾好子君姐姐。她吃的苦太
多了,身体也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陈勇点点头,掐灭烟。

  方子君昏昏沉沉,意识当中知道门开了。

  陈勇站在床前看着方子君,月光下她的脸洁白如玉。

  方子君抓着被子不敢动。

  陈勇没说话,转身轻轻出去了。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床军被,在沙发上躺下,看着墙
上的双喜大红字,苦笑了一下关上沙发旁的台灯。

  方子君躺在屋里,听着外面鼾声起来。

  她轻轻地开始抽泣,声音很低,不一会也沉沉睡去了。

  ……

  凌厉的战斗警报是在凌晨响起的。特种大队的战斗警报分级别,除了各级战备以外,
还有专门针对各个营分队的不同警报。这个是专门拉特战一营的。陈勇一下子就翻身起来
,一边脱身上的常服一边走到窗口。大院里面已经一片忙乱,他一边换迷彩服一边拿起电
话:“特战一营?我陈勇,怎么回事?!”

  “不知道,副大队长刚才来电话,我们要带实弹!”接电话的是林锐。

  “好,我知道了!”陈勇放下电话已经穿上军靴系着靴带。

  方子君从里面出来脸色发白:“怎么了?”

  “没事。”陈勇笑笑,“可能是拉动,你睡觉吧。早饭我一会让文书给你送家来,下
午你就回医院,参谋长正好去军区开会你搭他的车走。”

  “不会是打仗了吧?”方子君颤抖着声音问。

  “不会,现在是和平年代。”陈勇戴上作训帽,走到门口回头:“存折在柜子里面我
的军装底下压着,我在部队除了抽烟不怎么花钱,有两万多,密码是我们部队番号;还有
一个白金戒指,本来打算婚礼给你戴上,不过我怕你不喜欢就藏起来了。都在一起,你需
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我走了!”

  “陈勇!”方子君叫住他。

  陈勇在门口站住。

  “是不是要打仗?!”

  “我不知道。”陈勇说,“也可能是非战争行动。”

  “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陈勇说,“别为我担心。”

  “一定要回来!”方子君说。

  陈勇心里一颤,立即觉得结婚真好!

  他转身:“我发誓,我会回来!”

  方子君点点头:“去吧!”

  陈勇敬礼,转身出门了。他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来。方子君看着沙发上狼藉的被子和
茶几上满满的烟灰缸,腿一软靠着门边慢慢地滑下来。她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陈勇大步跑在忙乱的大院里面,特战一营在林锐利索的口令声中已经集结完毕。战士
们都全副武装,林锐把陈勇的钢盔步枪手枪扔给他。陈勇挎上跑到队列前面:“都到齐了
没有?”

  “齐了!”林锐说。

  “走走!”陈勇一挥手,带着队伍跑了。

  在车场准备登车的时候,何志军和雷克明大步走来了。何志军穿着常服,雷克明穿着
迷彩服戴着钢盔但是没有臂章军衔。

  “报告大队长同志!特战一营全员到齐,请指示!”陈勇敬礼。

  “稍息。”何志军说,“你说吧。”

  雷克明敬礼,跑步到队列前面:“放背囊!”

  刷——背囊都摘下来放在身旁的地上。

  “摘去军衔和臂章!”雷克明喊。

  战士们摘去军衔和臂章塞在兜里。

  “恶性涉枪暴力事件。”雷克明看着大家说,“省公安厅向我们求援,具体情况路上
说。管好你们的嘴巴,一句话也不许多说!上车!陈勇,林锐,上我的车!”

  战士们利索地登车。

  一辆吉普车开来,停在雷克明身边。雷克明转向何志军:“大队长,还有什么要交代
的?”

  “没什么了,你是老手。”何志军说,“注意安全,去吧。”

  雷克明、陈勇和林锐敬礼,上了那辆卸下车牌的吉普车。雷克明上车的瞬间,车顶的
警报器凌厉拉响。雷克明的吉普车打头,特战一营的吉普车和卡车都跟在后面。车队径直
穿过大院,冲向大门。

  方子君站在窗口看着,脸色发白。

  陈勇在看情况电传,雷克明坐在前面侧脸:“和尚,昨天开荤了?”

  陈勇尴尬地笑笑,看电传。

  雷克明看他的窘迫样子,也笑笑。

  车队在山路上鸣响着警报器风驰电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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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鹅对我说:"难道你已经忘了么?"
        我回答说:"是的,我想出去看看世界!"
这个时候,风正吹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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