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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hangcjj (屠夫), 信区: Green
标 题: 中国军人在越南奇遇(上部)1-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pr 24 09:57:55 2003) , 转信
一个中国军人在越南的奇遇
作者:魔幻星空 (原创)
第一节 本章长:1633字节
离市中心还有两里来地,“打倒美帝国主义!”“越南人民万岁!”的口号声已一阵
阵袭来。
陈国生精神陡然一振,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涌遍了他的全身。到了市中心,里面已
是人山人海,灯光火把汇成了一条火龙,尉为壮观。
群众已经自动地为他们让开了路,陈国生顺势一瞥,那是一双双充满敬仰和羡慕的
眼睛。
“打倒美帝国主义!”“越南人民万岁!”
区队长的大嗓门真是名不虚传,周围虽然人声嘈杂,但人们照样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们也一齐吼了起来。
……
他们区队直接进了会场,会场上早已是人头簇动,几千面彩旗在人们的肩头上迎风
飘扬,大喇叭在高唱《东方红》。
部队居中,群众散布在周围,部队人人如松挺立,面部严肃,一动不动,与群众的
喧闹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片声音的空洞!
陈国生眼角悄悄向两边觑了觑,粗略估计了下,足有五万多人!
半小时后,大会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奏国歌。这时,一位穿着中山
服的人走到话筒前,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脸面,只见他也没掏稿子,就把拳头一挥:“
同志们,前几天美帝国主义又出动了大批飞机袭击了越南民主共和国,这是美帝国主义分
子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对革命人民的又一次疯狂反扑!……”
“反动派必败!人民必胜!”下面声如雷动,直冲云霄。
“美帝国主义者以为这样就能吓得倒革命人民!非常可惜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拨
错了!此举除了暴露他们的豺狼本性外,他们还能得到什么呢?他们只能得到越南人民更
坚决、更顽强的抵抗!……”
陈国生仔细品味了一下发言人的话,暗想:美国扩大了侵越战争,现在越南上空的
防备一定很紧张吧!这肯定又需要大批的高炮部队,自己学的正是高炮,可惜要四年才毕
业,真急人,如果美国再强大些,能支撑四年就好了。哎哟!自己怎么能盼望反动派强大
呢!想到这儿,陈国生的心怦怦剧烈跳动了起来,他神情紧张地扫了一下周围的战友,只
见周围的战友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他这才放心,不免又有些暗暗
好笑,真是见鬼,自己的心思别人怎么能知道呢!他又硬自地收回了自己的遐想,认真去
听发言人的讲话。
“……我们七亿人民是越南人民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是越南人
民最可靠的后方!中国人民准备承受最大的民族牺牲来换取越南人民正义战争的胜利!…
…
陈国生又想开了,自己怎么不早生几年呢,现在报名去越南肯定能批准。美国佬也
气人,怎么不晚几年打?他独自正想得欢,发言人的讲话已快结束了:“同志们,我们伟
大的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反对派的逻辑就是失败──挣扎──再失败──再挣扎──
直至最后的失败!美帝国主义虽然仗着几千个亿,还能逞凶一时,但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
光荣的伟大的越南人民!”
下面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在急风暴雨般的呼喊声中,游行开始了,群众
的人流很快将他们学校的队伍冲散了,校长来了个见机行事,下了命令:“解散!各部队
……自己……活动……”
陈国生离得近,听了这句话后乐了,他没顾得上再听下面的话,就一转身溜进了一
家商店──也顾不上再听区队长的传达了。
这家商店的钟表不少,陈国生遛哒过来扫了一眼,发现已经到了八点钟,坏了,快
回去!晚了可就要耽误他每晚例行的“练功”了。
他赶紧往回走,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北方,已经有不少人往出口方向在走了。他心
中一动,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想要找个人作伴。二三十里又黑又长的路一个人走实在太寂
寞了,可惜人虽不少,但就是没有一个军人。
前方,黑呼呼地只是怕人,他的心里不由得直是打鼓。正在这时,真是老天保佑,
几十步前,似乎正有一个穿军装的“宝贝儿”在那里晃动。他心里一阵狂喜,一溜小跑撵
上了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地一声将右手搭在了那人左肩上,“同志,是军校的
吗?”
第二节 本章长:2545字节
那人回过头,“是啊,你也是军校的?”
陈国生听声音又细又软,觉得不对劲儿,借着月光仔细一瞧,顿时大窘,对方竟是
一位留着披肩发的女兵!他的右手像被烙铁烫了似的闪电般地缩了回来,脸也发起了烧,
也不知红到了什么程度。幸好在夜间,没人看得见。
他呐呐地说:“是的。”脑袋也低了,再也不敢看人家了。平时,他一向是以能言
善辩著称的,可是今天在姑娘面前,他的所有的灵感都飞了,脑袋转了一圈也未想出说什
么好。
秋高气爽,此话不假,幽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儿也不挂,满天的繁星都像是眨动着的
人的眼睛,似乎争着在诉说什么故事。统治群星的皇帝──圆圆的月儿安安静静地依靠着
天幕,俯视着芸芸众生。
一缕月光忽而飘进了陈国生的眼里,由视神经直入大脑皮层。“今天的月光真不错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那姑娘扑哧一声乐了,“想了大半天,就说这!我还以为你要学杜甫语不惊人死不
休呢!”
姑娘甜甜的笑声打消了陈国生的顾虑,他的精神不觉一抖擞:“就这我也是好不容
易才想出来的呢。”
那姑娘头向上仰了仰,似乎在看月亮,“是啊,又快到中秋节了。”
陈国生直感到自己快要变成婴儿,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稀里糊涂地冒了句:“你─
─大概是回军校吧?”
说完了,立刻又后悔了,废话一句!
两人并排走着,却错着有两步远,走了两三里地,陈国生又寻了句话:“一个人不
害怕?”
姑娘小声说:“有什么害怕?”
陈国生心里话,我要是一个人走这么长的夜路,不怕得要命才怪呢!可要问到底怕
什么呢?倒也真的说不出,怕鬼吧,世界上又没有鬼,可又偏偏怕,实际上是自己吓唬自
己。他正想把这些想的都说出来活跃活跃气氛,但一转念觉得有些不妥,就又硬生生地收
回了。
不知不觉又走了五六里,周围没有一个人,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陈国生总算又想到了一个话题:“哎,你怎么不留在城里看看热闹,这么早就回去
?”
姑娘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意思,到街上喊几句口号,还不如回去好好啃啃书本
,多学点东西,好上前线多打美国鬼子。所以我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了。”
陈国生一抚掌,“跟我想到一块了!在这儿喊喊口号有啥用?喊破嗓子美国佬也听
不见。”
一块石头绊了他一下,他就顺势停下,狠狠一脚将石头踢了老远,“我学的专业正
好是高炮,等我毕业了,非好好地把该死的美国佬教训一顿不可!”
说完,还伸了伸拳头。
姑娘笑了笑,“你是几年级的?”
陈国生有些丧气地说:“一年级。”
“等你四年毕业了,说不定美国人早被我们打跑了。”
陈国生回头瞪着她说:“那你是几年级的?”
“你猜一猜?”
“见鬼,我又不是算命先生!那你是什么专业?难道又要我猜?”
“也是学高炮的。”
“奇怪,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我们高炮的四个年级都是和尚班!”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儿,要想收回也晚了。
那姑娘头扭到了一边,好半天才说:“你这人说话真逗!”
陈国生赶紧转换话题,“你是从哪个省来的?别慌,先让我猜一猜,听口音,你好
像是北京、河北那一带的,我猜得不错吧?”
“猜哪儿去了!实话告诉你,我是培训班的!”
培训班的?陈国生脑袋急剧转了几个弯,全校只有两个培训班,一个是培训干部,
另一个不清楚的据说是培训越南人。她前面曾说过“他们”打跑美国人,这么说她就是越
南人了,一定是的!
他不觉肃然起敬,舌头也有几分发硬,像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似地磕磕巴巴地说:“
这么说,你是越南同志?”
“怎么了?”姑娘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盯住他问。
陈国生脸又红了,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默默地拐过了一个弯,正前方几点虚无飘渺的光点在空雾中闪烁着,与天上的
星星连成了一片,那就是他们的学校了。
陈国生凝视着那几点光点,鼓了鼓勇气问道:“你在越南打过仗没有?”
姑娘摇了摇头,有几分悲伤地说:“我的父母都牺牲在美国飞机之下,我的哥哥正
在南方打游击,已经几年没听到他的音讯了,他的近况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真担心,在
梦中好几次都梦见他牺牲了,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陈国生默然不语。
姑娘说完了又苦笑了一声,“说这些干什么,后年就可以上前线了。到了那时,我
非亲手揍落几架美机不可,为我的父母报仇!”
两人静静地走着,各人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离学校只有两三里了。学校建
在山坡,陈国生从这里望去,只觉得学校就像浮在半空,里面辐射出万道霞光,雾气在周
围缠绕,金碧辉煌,犹如仙境一般。
陈国生嘟哝了一句:“今天的路怎么这么不禁走?没觉得什么就走到了。”临到校
门他还感叹了一句,“难怪爱因斯坦感慨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会相应缩短。”
说完了,他还得意地瞟了她一眼。
姑娘脸又扭到了一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句错话,脸也红了,连耳根子都在
发热。他赶紧亡羊补牢,“你住哪儿?我可以送送你吗?”
姑娘用手指了指那座曾令陈国生无限羡慕的大楼,没有做声,光低着头只是走路。
陈国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自作聪明地想:不说话算默许,于是
就老老实实地慢慢地跟在她后面走。
几百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到了楼房前姑娘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扫了
他一眼,咬了咬嘴唇,随即转身向上走去。就在这一瞬间,借着楼梯口上的灯光,陈国生
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上回洗衣服时碰上的那位!
陈国生呆呆地看着姑娘秀美的后背,简直不知道自己身之所在!他像喝醉了酒似地
晕晕呼呼站了半晌,一阵凉风袭来,他这才惊醒了,转身走了两步,才猛然想起还未问姑
娘叫什么!
“嗨!”他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笨”脑袋。
第三节 本章长:2768字节
一小时的自我规定训练结束了,陈国生疲倦地倒背着步枪一步步地下了龙山。校门口
已是人声鼎沸,学员们已一队一队地回来了。他加快了脚步,返回了寝室。里面依旧空荡
荡的,又向旁边几个寝室望了望,他们区队的人一个也没回来,一种不祥之兆立刻袭上了
他的心头。
正惶然间,外面传来了“一二三四”雄壮的口号声,细一分辨,他立即紧张了起来,是
他们的区队回来了!刚出门,室友张建军、鲁革命二人迎面走来,张冲他笑了笑,说道:
“区队长找 你有事。”
“什么事?”
两人微笑不语。
陈国生有些着急了,“到底是什么事?不会是啥坏事吧?”他见两人不肯说,就一跺
脚向前跑去,正遇室友王平。陈国生如见救星,他忙一把揪住了他,“小姑娘,区队长找
我到底有啥事?”
王平把他拽到了一边,悄悄说道:“区队长发脾气了,全区队只有你一个人溜了,害
得全区队为你寻遍了市中心。”
“校长不是说自由活动吗?”
“校长是说自由活动,大概你没听完,校长又说必须以区队为单位进行,并且九点钟
要在北门外集合呢!”
“糟糕!我可不知道。”
王平也有些着急地说:“快到区队长那儿去吧,千万别顶牛,说几句软话,事情说不
定就会过去,快去吧。”
陈国生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捱到区队长家里。
“报告!”
“进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区队长见他进来了,脸立刻虎起来,背着手气呼呼地来回走了几
步。
陈国生心惊胆颤地站在那儿,汗也悄悄地不住淌了出来。难熬的寂静!
区队长总算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小子,又是你捣蛋,胆子还不小呢!居然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有没有纪律性
,你说!”
陈国生低着头,用无比纤细的声音说:“区队长,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了!你应该永远记住!这里是军队,不是菜园子!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区队长吼完了,觉得有几分渴,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陈国
生趁空悄悄翻起眼睛觑了区队长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见区队长马上要转头,他忙又垂下了眼睑。
“要是下回再让我抓住你,我立刻把你交到系里去!回去好好写份检讨,后天交给我
!”
陈国生小心翼翼地说:“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回去了,希望你以后自觉遵守纪律,好好改改你的姑老爷脾气!记住,这里是
军营!”
就这最后一句话把陈国生气得脸色铁青,嘴唇直打哆嗦,不过此时他的脸已经转过去
了,区队长没有发现。出了房,他咬紧嘴唇暗暗发誓:不雪此辱此生誓不为人!
王平正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了,就上前扯住了他问:“没啥事吧?”
陈国生回过脸,对着区队长的房子唾了一口,恨恨地说:“他瞧不起我,我非干出个
好样子让他看看!”
吓得王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让区队长听见了,否则他是饶不了你的。”
陈国生强忍下了这口气,跟着王平回寝室去了。
首先得把检讨写好。等陈国生摊开信纸,拿笔在手时,才知自己“讨”了一个何等麻
烦的差事。自己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写过检讨唯一一次好像是在小学时听人家念过一回
,可那太简单了,若依葫芦画瓢,那么就只有这样写了:“敬爱的区队长,由于我的纪律
观念不强,以至违反了纪律……今后一定改正错误……”
这样写区队长能满意吗?陈国生一时想不出好的措辞,就索性躺倒在了床上,悄悄地
问王平:“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检讨咋写?”
“是区队长叫你写的吗?”
“是的,你干脆替我写一份,怎么样?辛苦辛苦,明天我请客。”
王平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半天才说:“试试看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文化课上完后,陈国生与王平合起来捣鼓了一个中午,才殚精竭力地凑足了
满满三页信纸。
下午军事训练,上课前陈国生将检讨交给了区队长,区队长把检讨草草地翻了两下,
塞进了口袋里,说了句:“归队吧,以后注意些。”
陈国生有几分失望地返回了队伍。
区队长拿着一根长约四尺、前面套一白色圆板的杆子,在空中绕了两下说:“明天我
们去靶场,今天讲一下靶场纪律及有关注意事项。”
下面顿时乱了,大伙儿惊喜的目光互相碰撞着,尽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个别学员
干脆鼓起掌来,陈国生更是差点要喊万岁了!什么三点成一线,缺口要与准星贯平……都
是空的,实弹射击才是显示真本事的时候。区队长开头说些什么,他没注意,区队长最后
说:“同学们,我们要打的练习比较多,今年一年要打完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和机
枪的大多数练习。学会射击,是我们在战场上防范敌人偷袭、保存自己的有效手段,希望
大家都要认真对待,打好每一个练习,这是基础,从明年开始,我们将要接触高射机枪和
高射炮。”
说到这里,他又扬了扬带圆板的杆子,说:“这次要进行的是半自动步枪第一练习的
射击,这是精度射击,要计环数,现在我给大家介绍怎样示别环数。示靶是由专门指定人
站在壕堑内用这个向你们显示环数。这里插一句,明天打靶时千万别性急,打完一枪后,
要等示靶员示完靶后,再开第二枪,不要抢。”
他把杆子在靶前左右晃动了三下,“注意,如果示靶员这样显示,就是10环,希望
你们明天多看到这个。”
他又通过靶心将杆子竖着晃动了三下,“这是九环……”
下面有人小声问:“打了零环,咋办?”
区队长耳朵挺尖,听见了议论,就笑着说:“要是打了零环,”他拿出示靶器绕着靶
划了一个圆圈,“如果子弹没落在靶子上,示靶员就会这样显示,不过明天你们谁打成了
这个样子,回来我就打他屁股!”
大伙儿“轰”地笑了起来。
吃晚饭时,陈国生成了众矢之的,张建军冲他扮了个鬼脸说:“明天打靶你不会又去
打麻雀吧?”
鲁革命也跟着凑热闹,“国生,小心区队长打你屁股!”
大伙儿的阵阵哄笑激得陈国生火气大发,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了下去,心里暗道:哼
,明天非打个50环给你们瞧瞧!
当晚,陈国生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去。
第四节 本章长:2288字节
大地被雾气笼罩着,连最勤的公鸡还在鸡窝里的时候,陈国生的区队里就传出一阵悉
悉萃萃的声音,学员们早早地起了床,互相兴奋地议论着。停在门外的解放汽车鸣了两下
喇叭,学员们便整队有次序地登上了车。
陈国生找了个小方凳搁在车子的前部,然后背靠着驾驶室默默地坐下了,两眼直视着
雾气飘动的空中。
好像牛似地“哼”了两下,车身一震,一团团雾气飞快地便向后散去了。
雾气随着车子的行进渐渐消散,蓝色的天穹随着也升得愈来愈高,山林、田野也变得
更加辽阔起来。东方天际闪出了一道道长长的光亮,它晶莹而纯净,像月下山间的一湾湖
水。很快,一轮红日猛地跳了出来,带着她的光华,冉冉上升了。
陈国生被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便站起来转过身,环顾这清晨的大地。
道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庄稼大多都被收割了,一块块长着韭菜似东西的绿地
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中原大地上。陈国生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平,“伙计,瞧那些韭菜长得挺
精神呢!”
王平正在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四周望了一圈,不觉诧异道:“哪里有韭菜
?”
陈国生扳过他的脑袋,一指那些绿色的东西,鲁革命也过来了,他顺着陈国生的手指
一看,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把陈国生给笑愣了!
王平悄悄地说:“那不是韭菜,是小麦!”
陈国生还未反应过来,张建军早已跳起来喊道:“伙计们快来看呀,陈国生把小麦说
成了韭菜!”
坐着的站了起来,站着的把脖子伸了出来,一齐把目光投向陈国生,见陈国生的脸臊
得通红,不由得都笑了。张建军更是厉害,他抱着肚子,哈起腰,笑得不可开交。此刻,
陈国生真是无地自容,他真恨车厢上为什么没有个窟窿,他好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幸好车子很快到了靶场,陈国生一按车护板,第一个跳下车去,走得远远的,直到区
队长吹了集合哨,他才回来。“叽叽叽”,一发红色信号弹拖着美丽的尾羽升上了天空,
打靶开始了。陈国生是第二组,他站在后边看第一组打。听着炒豆般的枪声,陈国生的心
狂跳不已,那小腿肚上的肌肉也不停地颤抖。以前,他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打枪,现在自
己就要亲自打枪,怎能不激动!儿时口里的“叭叭”声,如今是那样的震耳,他不由产生
了这样的一个想法,要是如此换一枪子儿,可真要命啊!唉,世界上为什么要发明“枪”
这种杀人工具呢?
第一组很快打完了,区队长对他们一招手,陈国生强压住心里的紧张,上前去了。
区队长简单地讲了几句,就一人发了三粒黄橙橙的子弹,“这是试射,打坏了也没多
大关系,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一下枪的性能。”
陈国生的心稍稍宽松了一下,可手仍在不停地颤抖,子弹好半天也压不上去。区队长
看见了,过来虎着脸说了句“怎么搞的?”“叭叭”两下替他压上了子弹。陈国生转过头
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趴下瞄准。渐渐地把枪往上抬,手指逐渐加劲,一道火,两道
火,胸环靶的白环显出一个大半圆。正要搂扳机时,旁边不知谁先搂了火,“叭”地震天
一响,把他吓了一跳,不知怎地触动了扳机,“砰”,又是一声巨响,胸环靶上方的黄土
霎时腾起了一股烟雾。说来也怪,所有来之前的紧张感一下子全没了,心里是一片空明澄
澈,满门的心思全在靶子上了。他不等示靶员示靶,一鼓作气,将三发子弹通通打了出去
,然后起立,拍拍手站在了一边。
试发打完了,区队长过来宣布了成绩,陈国生是15环,显然吃了个不及格。不过张
建军更糟,三发子弹有两发没挨上靶边,惟一的一发也只打了个7环。区队长先把张建军
训了一通,然后转过身又把陈国生奚落了一顿。训完了,又一人发了五发子弹,说:“这
五发子弹是考核,要记成绩的,希望大家好好打。”
这回,陈国生沉住气仔细瞄,第一枪,“八环!”示靶员划完环数后,杆朝下一指。
“哦,打下了。”第二枪稍稍抬高些,“九环!”
正巧这时区队长站在他身后,点点头说:“还不错,就这样打。”
说完,他就离开陈国生去了张建军那里。陈国生不觉精神一震,第三枪瞄得更仔细了
,打完后示靶员左右摇晃了三下,十环!第四枪,示靶员又在左右摇晃;第五枪,还是十
环!
打完后,指挥员刚下达“起立”的口令,他就一下子跳了起来,验枪后,就连蹦带跳
地跑到了后面。这时后面有个同学问他:“打得怎么样?”
陈国生右手竖起了三个指头,高高扬起,“三个十环,一个九环,一个八环!”
区队长冲他一瞪眼,“别嚷!人家还在打呢。”
陈国生心花怒放地回到了后面,得意地欣赏着别人打枪。又一辆汽车载着一群军人驶
来了,他们下车后就直奔靶场,陈国生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几个女兵,他的心
中不觉一动,一个个细细瞅来,猛然发现队末有个熟悉的身影,近了一看,正是那天晚上
一起走夜路的姑娘!那天是夜晚,没看仔细看,这回细细一瞅, 简直把他惊呆了!姑娘那
白中透红的脸蛋似乎是块透明的白玉,直如满月一般照人三分。她那小巧的鼻子嵌在上面
,更是平添了几分难言的魅力。那缎子般的长发散在脑后,微风一吹,如波如浪般拂动,
太美了!
姑娘也发现了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扑闪闪的大眼睛也调皮地盯住了他。
陈国生正想上前搭个喳,可惜区队长讨厌的哨声响了,陈国生只得上车回去。
第五节 本章长:3060字节
第二天上高等数学,教员还没讲两句,陈国生就走神了,姑娘白玉般的脸庞又在眼前
浮动,小巧的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什么,扑闪闪的大眼睛调皮地盯着他……
“陈国生同学。”教员发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角荡漾着微笑,知道他
走神了,就喊了一声。陈国生一动不动,显然没听见,教员又加重了音量:“陈国生同学
!”
这时,陈国生的同座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陈国生的遐想立刻被打断了,他有些恼火
地说:“干什么?”
同座捂住嘴,似乎在强忍着笑,他用手指了指前面。陈国生茫然四顾,只见同学们的
眼光都投向了他,心里不禁有几分慌,正六神无主间,该死的同座“嘻嘻”笑着说:“快
站起来吧,教员点你回答问题呢。”
陈国生暗叫不好,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匆匆扫了一下黑板。教员的教鞭正指着
黑板上的一道题,“请你说说这道题怎么解?请用定积分的定义做。”
什么,定积分?陈国生的汗“唰”地就下来了,大半节课,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
正奇怪那道题的积分量上怎么多长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开始他还以为是教员写错了呢!
教员见陈国生勾着头,一声也不吭,就笑笑说:“有谁能帮助他解这道题?”
谢天谢地,他的同座举起了手。陈国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至于他的同座和教员讲了些
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懂。
最后教员对他说:“陈国生同学,我们对付的是高速运行的飞机,高等数学是基础,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希望你以后要认真听好课。请坐吧,现在继续讲课。”
陈国生这才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如释重负地坐下了。
下课后,他也无心玩“打手”的游戏,就溜出去散心。曾记得一本书上说,看绿色的
树人的眼睛最舒服,陈国生就盯着几百米远的一棵松树,以调节视力。
看着看着,那棵松树竟变成了那个姑娘!那被风摇曳的松枝在陈国生的眼里也幻成了
姑娘乌黑的秀发在和风中飘泛,他不觉又呆了!
就这样,他心不在焉地混过了这一天。
晚上,陈国生草草地练完了瞄枪,也顾不上洗脚,就马马虎虎地钻进了被窝。
开始他还在想,今天自己是怎么搞的?那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但慢慢地,他的
意识就迷糊了。朦胧中,陈国生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条朦朦胧胧的路上。周围是朦朦胧胧
的,没有一丝儿声响。他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姑娘在身后两尺远的地方默默地跟着……路
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哦,千万别走到……
“嘟、嘟……”悠长、嘹亮的起床号声响了,陈国生坐起身,闭上眼睛回味着那梦中
美好的时刻。
鲁革命洗完脸跑了回来,见陈国生还呆呆坐在那里,就重重地塞了他一拳,“还不快
起来,被窝里又没媳妇儿扯你!”
陈国生疼得跳了起来,他也顾不上穿鞋,两拳一挥就向鲁革命扑去……
时光在飞逝,转眼又到了周末,晚饭后,陈国生凝目遐想着,不觉又到了小溪边。小
溪仍在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动着,陈国生依靠在一棵大树上,揪下一些树叶往溪里扔,然后
静静地看着它们随水流浮荡。偶尔几片枯叶落在了他身上,他也懒得去拂,嘴里咕哝道: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时,一双大手猛然捂住了他的眼睛,耳旁传来了张建军如机枪扫射般的声音:“好
哇,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吟诗!”
陈国生用力挣脱了张建军的手,“怎么跑这儿来了?”
张建军指指王平说:“我们打算看电影去,时间还早,他要来溪边玩玩。哎,你怎么
不去看电影?今天可是《南征北战》。”
“我看过了。”陈国生摇了摇头。
王平在一边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上自习去了,应付下周一的考试。”
陈国生听了一愣,把手中的乱枝乱叶扔了问:“什么考试?”
王平说:“高数教员不是讲过了吗?下周一要搞期中考试呢。”
“糟糕!”陈国生赶紧溜回去,翻出高数课本老老实实地复习,无奈时间已经太晚了
,他的高数考了个稀里哗啦,成绩一出来,不及格!
听着教员宣布的成绩,陈国生的心就像刀扎一般。他的成绩在全区队里倒数第五名!
卷子发下来了,陈国生也懒得看,一叠扔进书包了事。他听着旁边同学们兴高采烈地
议论,嘴里就像吃了黄莲一般苦,他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
好容易才忍到了下课,陈国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下午军事训练,练习刺杀,陈国生憋了一肚子气从木枪中发泄,枪刺得又准又狠!张
建军没戴护具的地方挨了一枪,当即就疼得弯下了腰。鲁革命瞥见了,骂了句:“窝囊废
!才碰一下就成了这个样子!把枪给我!”
鲁革命唾了口唾沫,抢过了张建军的枪,把面具扣好,一个虎跳奔陈国生左胁就是一
枪!
陈国生毫不客气地狠狠地来了个“防左刺”,两枪相撞“乓”地一声巨响,鲁革命当
时就觉得手心一热,木枪险些脱手!他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野劲
!
鲁革命紧了紧护具,运足气又是狠狠地一枪!不料陈国生轻巧地闪开了,他用劲过大
,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他转过身,不服气地说:“你这小子耍刁,有种的站住别动!”
陈国生瞧着鲁革命的狼狈相,心里稍微宽松了些,他摆摆枪又与鲁革命战在了一起。
自此,陈国生再也不敢打马虎眼了。
练了一会儿,区队长的哨音响了,同学们纷纷放下木枪,三三两两地坐在了地上。有
几个调皮鬼就围着区队长“侃大山”,陈国生也凑了上去。
这时,有个家伙递给了区队长一支烟,顺便问:“区队长,能不能够把运动量减少点
?瞧瞧咱们每天吃得啥?那馒头又小又硬,不光吃不饱,里面还不知掺了些什么,吃不下
去,就是闭着眼睛吞下去,可又得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对此陈国生颇有同感,早晨两个馒头,他一般只能吃一个半,再吃也要吐。不过对此
他有个绝招,就是把稀饭留到最后吃不下去的时候喝,像喝药似地将“馒头”强咽下去。
稀饭不够的话,就掺和些溪水,不然到第四节课肚子是挺不住的。他正想说什么,区队长
已经一把揪住了那个家伙的耳朵,“你这小子没挨过饿,饿你三天,看你还吃不吃得!”
“就是!在这儿,每天有白米面吃就挺不错了。”有个同学在旁边附和着,听声音是
鲁革命在说。陈国生赶紧吞下话头,免得区队长又说城市兵娇气之类的话。
那个倒霉蛋被区队长揪得呲牙咧嘴,双手护住耳朵又不敢用劲,只好让区队长给揪着
,“我说区队长,我家也是祖宗三代贫农啊,苦也没少吃过,哎哟哟,您老少用点劲。”
区队长松开了他,“去去去,与劳动人民的感情格格不入……”
这时,陈国生忙问:“区队长,什么时候还有实弹射击?”
区队长扭过头,仔细认了一下,说:“怎么?打出瘾来了?下周就有手枪练习的实弹
射击,校长要亲自看的。你要能再打个47环,我奖你五发子弹!”
“真的?”
“废话!区队长说话还有假吗?好了,集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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