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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rsy (卖托福磁带), 信区: Green
标  题: 《汉风》16-4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Sep 10 21:56:45 2004)

第四节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上海市执行委员会书记、市长朱一平这天憋了一肚 


子的气。昨天半夜,地铁19号线东段发生大规模塌方事故,有11名工人被埋在下面 


,生死难测。他一大早就赶到了事故现场指挥抢救,迟来一步的上海市建设委员会 


主任和工程总指挥被他当着几百号人指着鼻子臭骂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十二月的天 


气,两位正局级的大领导站在那里出了一脑门子的透汗。 


上午九点多钟,市环保局宿舍区施工现场又出了麻烦,那个杂牌施工队在打地 


基的时候冒冒失失地破坏了电信光缆,导致当天整个市区以及江苏浙江两省的一部 


分地区的互连网络出现中断。中国电信的领导打电话到市政府,措辞及其强硬的表 


示不满情绪。更加糟糕的是,由于上海市政府网站被迫关闭,惊动了国务院总理赵 


长春,赵长春中午十二点跟他通了电话,详细的询问了线路被破坏情况。尽管赵总 


理在电话中始终口气温和,朱一平还是觉得说不出地憋屈。 


另外,西线战争当中共有551名上海籍战士为国捐躯,可是民政局除了按照人 


头发放抚恤金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做。有几户家庭状况极度困难的烈属下午堵着市政 


府的门口上访。站岗的武警刚入伍不久,应付这种场面缺乏经验,一来二去竟被这 


些人数落哭了。气得朱一平在这一天之内第三次打电话骂人。 


最气人的还是那个带着浩浩荡荡的中央考察团来上海考察的郑家帆,这位新当 


选的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接管了上海市的宣传监督大权 


。连朱一平都没有想到,这位老兄来上海竟然随身带来了中宣部的公章,两页薄薄 


的A4打印纸,就打乱了上海市党委会宣传部的正常工作。原本由市党务决策委员会 


拍板的宣传方面大小事务,现在通通由郑家帆指定的几个人组成的中宣部特派小组 


决定,而这个小组实际上直接听命于郑家帆。 


朱一平一怒之下曾经想直接给北京勤政殿挂电话,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没有 


秦启风在背后支持,这个郑家帆的胆子再大也绝对不敢如此肆意妄为。这种事情只 


有六十年代的中央文革小组敢做。 


相比之下,三青怀远集团一分厂的事情要小得多了。朱一平开始也没有在意, 


觉得不过是几个心怀不满的工人闹事而已。可是回到家里听在市教育局工作的妻子 


也念叨这个事情,才逐渐提起警觉。关键在于事情传播的速度太快了,范围太大了 


。他觉得这个事情似乎透着那么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等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朱一平更加奇怪了。车间里死了一个工人,人咽气还 


不到四十八小时,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跟工业和工人八杆子打不着的市教委。这事情 


未免太过离奇了一点。 


三青怀远集团他是知道的,这是一家中韩合资企业。中方总经理是北方的一个 


私人业主,具体是谁他也还没弄清楚;韩方总经理是韩国三青集团董事长伍俊崇的 


儿子伍启智。三青怀远所生产的三青果品饮料是目前国内饮品市场上除可口可乐之 


外最受欢迎的饮料。这些年来国有企业的工人闹事他见的比较多,国有企业或多或 


少都存在一些比较见不得人的问题,国企工人的生活最为困苦,他们闹事也在情理 


之中。可是私企甚至是外企的工人也闹事,这让他很觉意外。 


弄清楚事情的底细之后,朱一平决定第二天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跑一趟这个厂子 


。一百多个工人闹事,虽说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宁 


愿用辛苦换个平安。 


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吃着早点看报纸的时候,他的鼻子险些被气歪。这天早晨 


的《解放日报》和《文汇报》在头版头条位置对三青怀远集团的事情做了报道。标 


题极为醒目《谁来维护工人的利益?》。这篇长达三千多字的报道在结尾处写道: 


“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我们遇到了许多新的问题。三青怀远集团所发生的事情的 


本质其实可以归纳为一个非常简单但非常尖锐的问题: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 


,谁来维护工人的利益?过去,对这个问题我们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曾经做出过大同 


小异的回答,那就是由我们的党和政府来保障。但是,几十年来进行市场化改革的 


经历告诉我们,由国家来保护工人的利益,并不符合市场规律,也不能真正的切实 


保障工人的利益不受资方侵犯。三青怀远现象之所以值得研究探讨,就是因为这一 


次工人们没有向党和政府求救,他们采取了直接和资方进行接触的方式,同时,他 


们正在积极的寻求法律解决的途径。这既是中国工人阶级进步的体现,也是中国全 


民素质普遍提高的明证。在这两天的事件当中,三青怀远集团一分厂的工人们已经 


体现出了他们的维权意识和法制觉悟。至于资方如何表现,以及政府方面及司法界 


对此的态度,我们将拭目以待……” 


朱一平肺都快气炸了,《文汇报》到还罢了,《解放日报》是上海市党委会的 


机关报,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发表了如此敏感的报道。作为喉舌部门,怎么能够 


这样不负责任呢?他正想给党委会宣传部打电话,猛地醒悟宣传部现在已经管不了 


这两报了。这篇报道铁定是在郑家帆的授意下发表出来的。 


朱一平拿起电话就拨通了郑家帆的手机,大兴问罪之师。 


郑家帆倒是相当平静,听了朱一平连珠炮似的质问反倒笑了:“怎么,这件事 


情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的吗?这篇文章有什么不妥吗?我看没有,既不反党、又不 


反政府,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嘛!这又不是什么丑事,这种事情发生在上海,说明 


上海的工人觉悟高,说明上海是真正的改革前沿,是进步的先锋。你何苦像屁股上 


被捅了一刀似的暴跳如雷?” 


朱一平简直哭笑不得:“我的老兄,你怎么不仔细想一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 


,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弄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这正常吗?如果这件事背后没有人 


奔走联络组织策划,能这样吗?问题一定要解决,但是绝对不能出乱子。工人们闹 


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趁机兴风作浪。” 


郑家帆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就一口咬定工人们在闹事是不是太武断了?工人 


们仅仅是停了两天工,既没有上街游行也没有到市政府请愿,你怎么能够现在就一 


口咬定工人们在闹事呢?带着这种情绪来处理问题,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朱一平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完全是另外一码事,这方面 


我比你有经验。矛盾只能缓和,不能激化,这一点我心里面有数。可是你得弄明白 


,尽管这些工人现在连厂子都没出,但是他们实质上是在进行罢工,这就是摆在眼 


前的矛盾。你能说这不是闹事?关键在于你老兄不帮忙我不怨你,但你最起码别在 


一边添乱。别给我和市政府再施加什么压力。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郑家帆沉默了几秒钟,问道:“我给你添什么乱了,我干预市政府的决策了吗 


?一平同志,你究竟是对我个人有意见还是对改革有意见?你是不是对舆论和媒体 


的监督从骨子里头觉得反感呀?” 


“你别给我上纲上线,我告诉你。我在地方上工作了不是一年两年了,地方上 


的情况我比你要清楚的多。我是大上海的一市之长,我得对这个城市的稳定和发展 


负责。你要是觉得我挡你的道你就说话,大不了我给中央打报告辞职,你来当这个 


上海市市长!”朱一平气哼哼地道。 


郑家帆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朱一平冷冷笑了一声,答道:“是!” 


“你知不知道,广州一家厂子,今年7月份热死了六个工人?五十个工人分布 


在流水线上紧张作业,光是那油漆味就足足能把人呛死,更别提还有四十度的高温 


天气。就那样厂方连个换气扇都不肯装,连一台饮水记都不肯配备。如此恶劣的工 


作环境,员工每天要工作十一个小时,周末从来就没休息过。工资还少的可怜。你 


是地方父母官,你也替这些工人们想一想。他们不敢得罪老板,怕被解雇,怕下岗 


。他们不敢也不忍心找政府的麻烦,因为他们知道工人不能拿对付日本鬼子和国民 


党的办法来对付共产党。天下虽大,他们举目无亲,老朱,作为一个在地方上扑腾 


了几十年的地方官。你应当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工人是这个国家的元气,国家的元 


气一旦受到致命性的伤害,这个国家就像被放到火山口上一样!要是新闻媒体也不 


替他们说话,他们的怨气无处发泄,那就真的要出大乱子了!这个,你应该比我明 


白吧?”郑家帆叹息着说道。 


朱一平沉吟了一下:“那是广州,不是上海。上海的社保工作做的到位,绝对 


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郑家帆冷冷一笑:“上海和广州都一样,在病根没除之前,也不过是五十步笑 


百步罢了!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才是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 


朱一平更觉荒谬:“你给我上课呀?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抖楞它干吗 


?以为我中学政治课没及格呀?” 


郑家帆丝毫不理会他的讽刺:“我告诉你,是日益发展日益完善的经济体制改 


革和保守、封闭、停滞的政治体制改革之间的矛盾!社会主义的分配方式不提倡平 


均主义,可是并不等于放弃平等原则!” 


朱一平笑了:“呵呵,这倒怪了,咱们国家的政治教科书什么时候被你这位大 


理论家改得面目全非了?可惜呀,你的理论再好再正确也没有用,它代替不了柴米 


油盐酱醋茶,代替不了过日子!” 


“这不是我的理论,这是秦启风总书记的原话!”郑家帆用极为严肃极为郑重 


的口气说道。 


朱一平:“……!” 


………… 


看着垂头丧气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怀远,马文亭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这位市长大 


人虽说是有名的房玄龄,但事情的轻重缓急却也还分得清。他着急是因为他知道, 


这个不争气的内弟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姐夫,无论如何这次你得帮我想个办法,上海公司那边的事情我根本摆不平 


。你的官大,你是副总理级的干部,你一定有办法!你能不能托人给上海那边捎个 


话,总不能由着这帮无法无天的混蛋闹腾吧?”夏怀远哭丧着脸说道。 


“谁是混蛋?我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你知道你这次的漏子捅的有多大吗 


?这一次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了!”马文亭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干嘛呀?怀远这不是知道错了来求你了吗?他人在天津,上海那边的事情 


怎么能够照顾的那么周全?再者说,他要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干吗非得在上海办公 


司?话又说回来,公司要是开在天津,出了这种事情他自己就能搞定,还用来麻烦 


你?”马文亭的妻子夏秋宜不满地道。 


马文亭苦笑一声:“你们根本不明白,他要是吧公司开在了天津,这次别说是 


他,就连我也得跟着栽进去。天钢集团刚刚调来的那个楚虹是什么人,我给你们讲 


过吧!徐松就栽在她的手上,现在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您们说,这个时候你们 


让我怎么出头?” 


夏怀远抬头道:“姐夫,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正厅级的干部,何况还是个娘们 


!你再怎么说也是政治局委员,天津的一市之长,难不成她还敢动你?” 


马文亭沮丧地道:“中央的事情你们懂个屁。别以为我当了天津市长,你们就 


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楚虹管着中央秘书处,衙门虽然小,可是后台硬呀!秘书 


处的后边是中央秘书处,楚虹本人就是从秦启风身边下放到天津来当官的。她现在 


随手就能要通中南海勤政殿的专线电话。再者说,这个秘书处虽然小,可是它能要 


我的命。10月份中央调整了省级以上干部的秘书班子,我现在的生活秘书小胡就是 


她派来的探子,每个月都要向她汇报工作。” 


夏秋宜脸色变了:“那你还留着他?还不让他滚蛋?” 


马文亭道:“关于这件事情中央是有公开文件的,我让他滚蛋,这个楚虹立刻 


再给我派过来一个!那时候我怎么办,这还不是一样嘛!” 


夏秋宜脸寒如霜:“谁来让谁滚蛋!咱们身边不能留探子!” 


马文亭摆了摆手,道:“那不是明白了告诉人家我心里头有鬼嘛!” 


他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咱们如今这个总书记,难伺候着呢!别的本事没 


见怎么样,要论整肃异己扫除政敌,那手段毒辣着呢!现在中央的官,地位越高越 


小心,没办法,这位主席惹不起呀!谁也摸不透他的脾气,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目 


标是谁。我是政治局委员又如何,黎伟还是政治局常委呢,还不是说下就下了?这 


个楚虹就是他身边第一个为虎作伥的爪牙。现在这位大姐屁股就坐在天津,你们说 


,我怎么敢轻举妄动?” 


夏怀远眨了眨眼睛:“要不姐夫,我找几个人做了她吧!反正这是咱们自己的 


地盘,只要手脚干净,谁都甭想查出来!” 


马文亭拍了一下桌子:“你快别发疯了吧!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呀!她身边 


有一个警卫班,都是中央警卫局的孔旗亲自挑选的好手。带队的那个楞小子,是今 


年六月份在阿富汗用一个排顶住美军一个师的战斗英雄。要想算计她,除非是出动 


正规军,他老公就是三军总参谋长,出了名的二百五。你敢算计她老婆,他就敢直 


接拿机枪把你突突了!” 


夏怀远的脑袋上渗出了冷汗:“那……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马文亭想了半晌,说道:“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明天你就飞到上海去,去摆 


平这件事情。记住,不管人家苦主和工人们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得痛快的答应下来 


。争取在上海把这件事情按住,只要事情不闹大,我就有办法。现在谁知道你是三 


青在中国的合作伙伴?” 


“老宋知道,他是董事会成员,除他之外老吴也知道,不过他不会说出去!” 


马文亭沉吟了一会,问道:“你能肯定杨文昌绝对不知道?” 


夏怀远得意地笑了笑:“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影,具体情况他根本不了 


解,更想不到我把公司开在了上海。” 


马文亭叹了口气:“你呀,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你怎么敢用你自己的名字给 


公司命名?这不是找倒霉嘛!这一关过得去过不去,就要看造化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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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怕猫?
    那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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