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zhangcjj (屠夫), 信区: Green
标  题: 《白宫突围》-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3 19:58:19 2004), 站内信件




第三十章 调酒师的发现(一) 

  不管具体协定是多么有限,中国副总理邓小平在本周为了争取美国政府、国会和报界


而进行的三天旋风般的活动,已经迅速使美国与中国的和解过程出现了新的势头。……从


中国的观点来看,这次访问进一步敞开了引进美国资本、技术和专门知识的大门,为了使


中国现代化,邓先生非常需要这些东西。而且,这次访问把中国警惕苏联的观点直接注入


了这里正在进行的战略辩论中。这位七十四岁的副总理既赢得了共和党人也赢得了民主党


人的赞扬,他们都认为他是一位干练的政治家。一些人说,邓运用熟练的手腕、幽默和机


敏,已经设法 
消除了过去三十年的猜疑和敌对情绪。虽然他在一群记者面前谦虚地说自己“是一个乡下


人”,而“不是一个城里人”,但是他在国会山却是一个如此自然而轰动的人物,以致国


会的一些议员都去请他签名,这是一种惊人的现象,表明时代在改变,中国和她的领导人


的态度也在改变。纽约州共和党人、参议员雅各布·贾维茨说:“他很聪明。他给你的感


觉是,他无论对谁都率直和坦诚,但他永远不会说他不想说的事。他在台湾问题上并没有


使自己作出什么保证,但是他所说的话足以使我们可以着手实现正常化关系。”不论在政


府内还是在国会山,人们似乎都有这样的看法:由于邓先生谨慎而频繁地进行政治活动,


他已帮助政府安抚那些担心同北京实现关系正常化会使美国不光彩地抛弃台湾的人。这位


中国领导人并没有放弃使用武力来保证同台湾重新统一的意思,但是他表示,如果台湾当


局同意台湾是北京统治下的中国的一部分,他愿意做出种种让步。外交委员会主席参议员


弗兰克·丘奇说:“在台湾问题上该说的他全说了,他甚至说到这样的话:如果台湾人把


他们的旗降下来,并且承认北京是中国合法政府,他们就能够享有自治权、保持他们的资


本主义制度、武装部队和他们同其他国家的关系。我不知道还能要人家怎么说。据我看,


他在参议院露面是非常有帮助的。”

  ——《纽约时报》华盛顿1979年2月10日电

  一

  2月1日清晨。7时30分。华盛顿。

  托尼沿“秘密通道”很顺利地便进入了警戒区,来到了那座被他称为“隐蔽制高点”


的高层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他掏出手帕很细心地擦了擦溅在西服上的几点污水,见四下无


人,径直走到一辆英国产的“TVR”牌轿车前——这是两天前他存放在这里的。银灰色的车


身上已落了薄薄一层灰尘。他打开后箱盖,拎出那只长方形的硬壳旅行箱,正要转身离去


,忽听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先生,请等一下。”

  他愕然回头,见从水泥柱后闪出一位身着橄榄绿制服的黑人警察,手中提着根电棍不


慌不忙地朝他走来。这个黑鬼,他怎么会躲在这里?托尼不动声色地望着渐渐逼近的黑汉。


来人约三十开外的年纪,臂膀粗壮的像个重量级拳击手。虽然穿着警服,但帽檐和胸前却


没有警徽,腰间也未佩手枪,显然是个杂牌货。他在距托尼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举起一只


手磕了磕帽檐。“对不起,我是这里的保安警卫彼得,我已盯了您好一会儿,我不知道您


是怎么进来的,那边根本没有门。”

  托尼温和地笑笑:“哦,彼得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我记错了停车的位置,进来后


先到里边转了转。”

  彼得瞅了一眼不远处的英国跑车,又警觉地打量着他:“这是您的车吗?”

  “当然,我已在这里停放了两天。”

  “您是新来的房客?”

  “对,两天前从拉斯维加斯来的。”

  “住几层?”

  “7层,712房间。”

  “能出示一下您的钥匙吗?”

  “可以。”托尼放下皮箱,双手在衣兜里摸索着,却掏出一根红色尼龙绳。“真不凑


巧,钥匙卡我没带在身上。你知道,我只是下来取一下箱子,所以就没锁门。”

  “这种情况经常有。”彼得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但他那微笑的目光中分明含着几丝嘲


弄和敌意。“您的旅行箱很漂亮,但愿您没把箱子的钥匙也忘在房间里。”

  “我这是密码锁。”

  “哦,那太棒了,如果不介意,请打开一下好吗?”

  “有这个必要吗?”托尼用手指捻动着像小蛇一样柔软的尼龙绳,笑眯眯地望着对方。


  “很有必要。”自称叫彼得黑人警卫跨前一步,用警棍轻轻捅了捅托尼的裆部。“老


兄,你在撒谎,712房间住的是玛丽娅太太,那是个非常风流的寡妇,而不是你这长着硬家


伙的下流坯。”

  托尼粗俗地咧嘴笑道:“玛丽雅太太的确很风流,是她请我来的。我们在一起整整一


天一夜,你猜结果怎么样?”

  彼得颇感兴趣地朝前倾了倾身子。

  “我用这根家伙,就这样——”托尼突然劈手夺过警棍朝对方脸上重重一击,就在彼


得发怔的当儿,他手中的红色尼龙绳已准确而疾速地缠在彼得的脖子上,再猛转身将黑人


警卫仰面悬背在背上,朝一旁的“TVR”牌轿车拖去。

  托尼重新打开“TVR”牌轿车的后盖,把彼得的尸体扔进去,又“嘭”地锁好,这才整


了整有点歪斜的领带,拎起旅行箱朝通往楼顶的楼梯口走去。 





 
第三十章 调酒师的发现(二) 


  二

  “亲爱的,快醒醒,天就要亮了。”

  沃恩克睁开眼,首先看见的就是日本女人那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大白脸。他即刻想起


自己的处境,忙一个鲤鱼打挺从榻榻米上坐起身。肥胖的日本女人裹着件粉红色的绣花和


服 
,从地毯上抱过他的衣裤,并伏下身帮他套穿着短裤。她那滚圆的臀部就像一只硕大的气


球冲着沃恩克不停地晃动。沃恩克觉得这只圆嘟嘟的屁股要比她那精心打扮的面孔可爱多


了。他忍不住撩起和服的下摆,让手指在白嫩光滑的“肉球”上轻轻摩挲着。他和这个日


本女人相识已有半年之久。每当她丈夫——那个专横而精力充沛的日本汽车推销商外出时


,她就打电话将沃恩克邀到自己的卧房。

  沃恩克悄悄闪出日本女人的卧房。见天还黑乎乎的,寒风卷着零星的雪花打在脸上,


凉飕飕的很不舒服。他有些后悔不该这样早就钻出被窝,完全可以再抱着日本娘儿们痛痛


快快玩一会儿,昨天夜里他只顾喝酒,没怎么细细品尝做爱的滋味。算了,下次约会时再


补偿吧。他很是遗憾地缩了缩脖子,放轻脚步径直走到后院的车库前,抓住那冷杉树的枝


杈动作熟练的攀上房顶;弯腰紧蹿几步,再爬过一段水泥抹面的高墙;伸手勾住一根从俱


乐部楼顶伸下的下水管道;沿着这根管道向上攀登两米左右,他就来到了三楼拐角的小阳


台上。从这里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自己的住所。当他站在阳台上正要朝楼内跳时


,忽然瞥见一侧的窗口闪着灿灿的灯光,并隐隐传出肉体挤压床铺的“吱呀”声。他的心


怦然一动,不知这间供党的高级干部留宿寻欢的“客房”今晚住的什么人,是黑人?白人?


还是黄种人?是口交?群交?还是同性交?强烈的窥探欲像诱人的烈性酒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


经。他忍不住将身子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两脚踩着那道凸出的石槽轻轻挪到窗前,屏神凝


气顺着窗帷的缝隙朝屋里望去:炽烈的灯光下,一个赤身裸体的女郎被四肢张开捆绑在大


床上,丰满的双乳和雪白的肌肤像玉雕般闪闪发光,令人目眩;虽然一团浓密的金发遮住


了半边脸,但他仍一眼就认出这是新来的舞女特丽丝蒂。这个美人竟不知和哪个性虐狂搞


在了一起,竟然玩起这种把戏。瞧她那对奶子多肥嫩,那肚皮多光滑,那大腿多白净,那


片卷毛多——不对,卷毛下怎么有一个圆圆的黑玩意儿?沃恩克定神细看,蓦然,仿佛有股


寒风顺着脖梗钻进脊梁骨,冷得他浑身一颤:“是炸弹!”意外的发现使他惊恐的差点叫出


声。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尖利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两辆闪着红灯的警车疾驶而来,在俱


乐部大楼前的马路旁戛然停住。 


第三十章 调酒师的发现(三) 


  三

  当罗新华紧随泰伯森冲进售报亭的瞬间,便意识到已经来迟了。两名特工死得很平静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一丝血迹。年轻的马尔斯伏坐在小窗前的折叠椅上,整个面


孔紧贴着望远镜的支架,好像仍在向外观察;身体微胖的沃克卧倒在门口,一只手五指张


开向前伸去,仿佛临死前要抓住什么,或者要展示什么。


  泰伯森擦开两个死者的上衣看了看,在每个人的后胸部各有一个绿豆粒大的针眼,四


周渗出一圈乌黑的血渍。他咬着牙狠狠地骂了句:“狗娘养的,用的是电手枪。”

  罗新华记得不久前曾在一份材料上见过有关这种新型武器的介绍:该枪依靠电子激光


的冲击力,可以连续将五枚微型子弹射出三十多米。每颗弹头都装满二甲基简硷——这是


一种从番木鳌中提取出来的烈性毒液,射入人体后会立即麻痹中枢神经使人在三秒内窒息


死亡。当时他曾叹服美国人发明的这种暗杀武器真他妈现代化。没想到如今这“现代化”


的玩意儿竟让自己遇上了。他怔怔地望着泰伯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的情景的


确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泰伯森铁青着脸四下搜寻着,极度的愤怒和仇恨使他的两眼闪着饿狼般的凶光。他似


乎想在这窄小的售报亭内捕捉到凶手的影子,然后扑上前将他撕碎吞噬。但他失望了。狡


猾的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从马尔斯和沃克死后的姿势上可以看出,他俩是在毫无戒备


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开枪打死的,凶手显然是熟人,而且枪法非常老练。两具尸体上的弹


孔都在同一个部位,两颗弹头也都准确地射入心脏。

  泰伯森粗暴地一把扯下遮挡窗子的布帘,盖在沃克已冷却的躯体上。

  罗新华好像忽然发现什么,轻轻说了句:“等一下。”随即伏下身擦开布单,两眼久


久地盯着沃克伸张的手掌。

  这位体魄高大的老特工在中弹后竟然转过身扑向凶手,也许他在临死的刹那间抓住了


凶手的什么部门:脸颊、手腕或是胸膛。罗新华握住沃克已变得僵硬的手指细细察看着,


果然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间有一丝褐色的残留物。很像是凝固的淤血,却又比血的颜色


轻淡些。他跪在地上,将脸紧贴住沃克的手指闻了闻。突然,他像被人狠刺了一针,“唿


”的站起身,冲泰伯森急声吩咐道:“请马上化验沃克的指缝。”没等泰伯森回答,他已


奔出售报亭,直朝马路对面的俱乐部冲去。

  泰伯森忙带领几名特工紧随其后,也冲出售报亭。

  守在俱乐部门口的两个保镖欲上前阻拦,被罗新华挥拳击倒。

  泰伯森掏出证件厉声吼道:“闪开,我是联邦警察!”

  两名保镖忙知趣地退到一旁。

  泰伯森追上罗新华,喊了声:“快,上三楼!”

  昏暗的大楼内一片沉静,杳无人影。

  在三层楼梯口的拐角处,罗新华同迎面奔来的一个瘦高个青年撞个满怀。他恼怒地揪


住对方的衣领,厉声问:“托尼在哪里?”

  神色慌张的调酒师沃恩克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泰伯森也紧问一句:“哪间是305号房间?”

  沃恩克指了指左边的走廊:“顶头的那间就是。”

  罗新华转身刚跑了两步,又听高个青年惊恐地喊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也没理会,继


续朝走廊左边的尽头奔去。

  泰伯森却猛地收住脚步,扭头盯着一脸恐惶的年轻人:“你说什么?”

  沃恩克两手在身上比划着:“炸弹,女人这里夹着炸弹!”

  这时,罗新华已冲到了305号套房前,正要抬脚踹门而入,忽听泰伯森急吼一声:“别


动门!”

  罗新华不由一怔,猛然收回已抬起的右脚——其实他并没听清泰伯森喊什么,但那声


嘶力竭的声音足以使他震颤。他愕然地回身望去,只见泰伯森像头扑食的野豹张着大嘴狂


奔过来,猛力一掌将他从门前推开。

  “别动这扇门!”

  罗新华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

  泰伯森大口喘吁着:“托、托尼装了炸弹。”

  罗新华定定地盯着紧掩的房门,仿佛杀手托尼随时会举着炸弹冲出来。屋子里死一般


的寂静,这种寂静证实了他的预感,也越发加剧了他心中的不安,他明白欧安娜已和那两


名特工一样惨遭不幸,而这种不幸的结局又和自己的失误有着某种联系。

  泰伯森命随来的特工守住房门,他却紧跨几步,攀上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侧身钻到楼


外,两脚蹬住凸出的石条将整个身子紧贴住楼壁,一点点向第一扇窗口移去。 


第三十一章 和卡特共进早餐(一) 


  在椭圆形办公室,每天按规定我接见的第一个人是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他送来


情报系统汇编的《总统每日简讯》。在一天中我还要见他几次,而在危机阶段,他或者在


我身边,或者在“情况室”同内阁官员和其他领导人开协调会议。“情况室”是椭圆形办


公室楼下一间孤立而永久保密的房间。

  ——《卡特回忆录》第480页


  一

  2月1日清晨。7时20分。白宫。

  今天总统接见的第一个人却恰恰不是布热津斯基。

  当国家安全顾问夹着装有《总统每日简讯》的文件包走进幽静的“情况室”时,竟发


现司法部长格里芬·贝尔正坐在长条桌旁同总统共进早餐。他颇感意外,不知总统为何这


样早就将这位“首席检察官”找来。两人显然已谈了许久,总统瘦削的脸上虽泛着浓浓的


倦意,但情绪很好,两眼闪着激奋的光彩。他热情地邀请安全顾问在自己身边坐下,并喊


女佣端来一杯咖啡。贝尔只朝布热津斯基点点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嚼着一块三明治。

  总统的早餐仍和往常一样,银器托盘里放着一杯葡萄柚子汁、一小碗冷牛奶麦片、一


小碟涂了奶油和蜂蜜的粗面包片。按照白宫礼宾司的规定,总统的饮食和日用品一类的费


用全部要由个人来支付,即使招待来宾的用餐费也要从总统的薪金中扣除。因而喜欢精打


细算的卡特总统对自己的每日三餐都很简单,更不轻易邀请内阁成员或其他官员在白宫一


同用餐,即便是布热津斯基这样的高级幕僚也很少能享受到这种礼遇。今天,司法部长贝


尔却受到总统如此招待,这不能不令国家安全顾问有些妒意。同时也使他意识到,一定发


生了什么事。

  布热津斯基对格里芬·贝尔素来没有好感,两人虽然都是卡特内阁的核心人物,但布


热津斯基并不属于正统的“桃树街帮”(佐治亚帮)。他祖籍波兰,能讲一口流利的波兰语


,是研究苏联及东欧经济政策的专家。约翰逊主政时期,曾在雾谷大楼东欧政策计划司长


期任职,后到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变化研究所任所长。1973年美国著名的财团首脑、大通曼


哈顿银行董事长戴维·洛克菲勒为了加强北美、西欧和日本金融界之间的关系,在布热津


斯基的倡议和协助下组建了一个名叫美、欧、日三边委员会的团体。委员会的主要成员均


是北美、西欧和日本的一些大银行家、大企业家和著名的政界人物,并在纽约、巴黎、东


京分别设了三个总部,由这三个地区各出一人担任主席。纽约总部的主席理所当然是戴


维·洛克菲勒先生。布热津斯基便成为这个总部主持日常工作的执行主任。他有个在哥


伦比亚大学当教授的好友,叫迪安·腊斯克,是佐治亚州人,肯尼迪·约翰逊掌管白宫时


曾担任国务卿,在美国政坛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他向布热津斯基建议邀请佐治亚州州长


卡特参加三边委员会,并一再赞美卡特的创业魄力和政治远见。在腊斯克的热情撮合下,


布热津斯基同卡特见了两面。他是个有抱负,有眼力的人,非常敬佩卡特拼搏进取的锐气


和纵横捭阖的谋略,认定此人日后必成大器,自然很想将他网罗在身边,但以卡特当时的


职位和声望要想成为三边委员会的成员,在执行委员会表决时恐很难通过。于是,布热津


斯基便当面向戴维·洛克菲勒先生作了推荐,着力将卡特大大称赞了一番。三边执行委员


会主席采纳了他的意见,并亲自提名。就这样,小小的佐治亚州州长吉米·卡特的名字被


列入三边委员会美国成员的名单中。这是他五年后能跨上白宫的台阶所迈出的至关重要的


一大步,也是他和布热津斯基成为莫逆之交的基础和开端。尽管布热津斯基和卡特有着这


种不同寻常的友情,但随卡特总统进入白宫和雾谷大楼的“佐治亚州人”仍把他视为“外


来势力”。尤其对他担任国家安全顾问这一要职更是不满。在这方面表现最为明显的便是


司法部长格里芬·贝尔。

  贝尔虽然在这场权力分割中也得到了一块肥肉,坐进了位于白宫大院和国会山之间的


司法部大厦部长办公室。但他仍对此事耿耿于怀,并将一腔怨忿集中在布热津斯基身上。


经常利用他掌管的联邦调查局给国家安全顾问制造点小麻烦。

  对此,布热津斯基虽早有察觉并大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格里芬·贝尔同卡


特总统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都出生在佐治亚州萨姆特县一个叫普兰斯的小镇,自少年时


代就是志同道合的同窗密友。1962年,三十八岁的花生农场主吉米·卡特决心步入政坛,


参加竞选州参议员。已是亚特兰大著名的金·斯波尔丁律师事务所大律师的贝尔不仅变卖


家产,慷慨资助,而且亲自为卡特组织竞选班子,出谋划策,四处游说。结果,卡特旗开


得胜,一举成功。1963年1月,他登上了美国政府宝塔的第一层,意气风发地走进了佐治亚


州议会大厦,正式当上了一名州参议员。1971年1月,经过九年的拼杀,卡特又在亚特兰大


的佐治亚州大会堂,宣誓就任该州第76届州长。1976年1月,又经过五年的殊死角逐,吉米


·卡特终于登上梦寐以求的宝塔顶端,成为举世瞩目的美国第39届总统。在他向上攀登的


每一层阶梯上都留下了格里芬·贝尔的心血和汗水。当新总统弹冠相庆、论功行赏时,自


然忘不了这位同乡好友。开始,他本想让贝尔担任国家安全顾问,后因屈于各方压力不得


不将白宫这把宝椅交给布热津斯基。但他仍为贝尔争夺了一根司法部长的权杖——为“争


夺”这根权杖他简直是竭尽全力,奋不顾身。

  在卡特总统的坚持和努力下,贝尔终于成为坐落于华盛顿宾夕法尼亚路和第九街连接


处的司法部大厦的新主人。他果然没有辜负卡特的信赖和厚望,利用手中的“权杖”为从


普兰斯小镇走来的总统披棘斩荆,保驾护身。特别是在对付戈德华特的诉讼案中,他更是


表现出“卓越的才华和对总统的忠诚”。

  当戈德华特等十几名参、众两院的议员向法院递交了状告卡特为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


交而擅自废除同台湾的《共同防御条约》是违反宪法行为的起诉书后,顿时引起美国朝野


一片哗然。身为堂堂美利坚合众国大总统的卡特先生当然不会同戈德华特对簿公堂。他马


上指派司法部长贝尔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和辩护律师。为了打赢这场官司,贝尔使出了浑身


的解数。他一面组织了一支包括国务卿、国防部长、财政部长等高级政府官员参加的强大


的证人班子,为总统在恢复中、美关系正常化过程中所采取的一切措施进行辩护;一面利


用掌管的联邦调查局对戈德华特同台湾某些人所作的幕后交易展开秘密调查。凡对美国政


界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巴里·戈德华特是台湾当局花大价钱雇用的在华盛顿的代言人。


这位美国参议员同“中华民国”(台湾)的大小总统关系都特别密切,曾多次远渡重洋到台


湾岛访问,每次光临除受到蒋家父子国宾般的礼遇,还总要带回大批古董珍宝。至于他在


美国为维护台湾利益开展活动的一切费用自然要由台湾当局支付,不论是50年代组建的“


美国军团”,还是这次发起的对卡特总统的诉讼案,在他背后支撑的都是台湾财政部。对


这一点贝尔很清楚,布热津斯基也很清楚。但他对司法部长的调查情况却一点也不清楚。


因为这个从普兰斯小镇混出来的律师对他一直封锁消息。这也是国家安全顾问对司法部长


越来越不满的原因之一。 

 

 

 
第三十一章 和卡特共进早餐(二) 

  二

  今天清晨,当布热津斯基跨进圣殿般的“情况室”,发现贝尔已在自己之前坐在这里


同总统共进早餐,他便即刻意识到他的调查有了令人振奋的进展。

  果然,卡特总统用餐巾擦擦嘴巴,语气平和地告诉国家安全顾问:根据联邦调查局提
 
供的最新报告,他已要求国务院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台湾外交官陆以正驱除出境。

  布热津斯基闻之一怔,两眼紧盯着司法部长问:“你有足够的证据吗?”

  贝尔喝了一口葡萄柚子汁,矜持地微笑着点点头。具体是什么证据他显然不愿透露,


布热津斯基也不好追问。但对陆以正他还是有所了解,此人的公开身份是台湾驻美“大使


馆”公使参事兼“行政院”新闻局美国新闻处主任。他在华盛顿任职已有十四五年之久,


称得上是一个老牌外交官。同白宫和国会山的许多要人都有密切交往,与参议员戈德华特


的关系更是非同寻常。他曾三次陪同戈德华特到台湾访问,并一同受到蒋氏的接见。几年


前在华盛顿的新闻界就传闻:经他转交给戈德华特的美元足够制造一艘航空母舰。据说在


他的卧室里安有直通台湾“总统”办公室的专线电话。可见此君官衔虽不高,来头却很大


。现在,卡特总统竟然要下令将这位背景很深的外交官驱逐出美国,台湾方面将会做出何


等反应暂且不论,就是戈德华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眼下围绕着废除《美台共同防


御条约》的官司正打得难解难分,这一举措无疑是往火上浇油,势必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加剧冲突。

  当布热津斯基提出这种担忧时,卡特总统却坦然地笑了笑:“哦,我正要告诉你,戈


德华特先生已决定撤回起诉。”

  布热津斯基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相信:“什么?您说他要撤诉?”

  贝尔放下手中的高脚玻璃杯,慢悠悠地接话道:“是的,一小时前我在这里同戈德华


特参议员通了电话,他表示尊重总统的决定,不再向法院起诉。”

  布热津斯基轻轻吁了口气。他不知道贝尔在电话里同参议员谈了些什么,但肯定和陆


以正被驱逐一事有关。看来这小子真抓住了对方的尾巴,要不然老奸巨猾的戈德华特决不


会如此乖乖地就范。他没再细问,尽管司法部长那傲慢不恭的神态令他很不舒服,但能迅


速平息这场烦人的官司总是件令人欣喜的事,难怪总统要请他共进早餐。

  卡特还告诉自己的安全顾问:按照美国宪法的有关条款,他决定将台湾在华盛顿双橡


胶园的原大使馆官邸移交给中华人民共和国。他已通知副国务卿克里斯托弗在新闻发布会


上宣布这一决定。

  布热津斯基含笑表示赞同。既然总统连台湾的高级外交官都敢驱逐,没收个大使馆的


破楼又算什么。他悄悄看了下手表,再过一个多小时总统就要到白宫前为中国领导人邓小


平举行欢送仪式。他忙从文件包中抽出几页用马尼拉纸打印的《总统每日简讯》,轻轻放


到卡特面前。

  总统随手打开看着。首页第一条简讯便是安全执行小组关于邓小平离开华盛顿时所选


定的路线和警戒情况的报告。

  很快,总统抬起头,用手指缓缓敲打着“第一条简讯”,望着国家安全顾问笑微微地


说:“根据特纳将军的建议,我已对这条做了些改动。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


向你说明。”

  布热津斯基颇感意外地问:“整个安排全改变吗?”

  卡特平静地点点头:“是的,我已委派特纳将军把这一改变通报中方代表团,并由他


全权负责实施新的计划。”

  布热津斯基望了望坐在一侧的贝尔,又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总统,语气有些发硬地追问


道:“为什么?”

  卡特神态安然地笑笑:“出了点小麻烦。我会详细地告诉你,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


先去欢送中国客人吧。”说着,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步履稳健地朝门外走去。

  贝尔冲国家安全顾问耸耸肩头:“别担心,一点小麻烦。”

  布热津斯基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起文件包紧随总统而去。 

第三十二章 猎手布克(一) 

  一些人士今天说,美国国务院驱逐了一名台湾的主要发言人,以避免中国副总理邓小


平访问美国期间出现尴尬局面或意外事件。

  美国国务院宣布台湾设在纽约的中国新闻处负责人陆以正为“不受欢迎的人”,并限


他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


  陆以正在美国已工作了多年,他是被华盛顿政府驱逐的第一个国民党中国官员。

  陆以正和台湾政府都拒绝对驱逐事件本身发表任何正式的谈话。但是,美国和台湾的


消息灵通人士都声称,这个行动是北京迫使华盛顿采取的。一位人士说,“陆是在邓小平


访美期间被驱逐出境的,这绝非巧合”。

  据这些人士说,五十四岁的陆以正早已被北京列于美国的国民党中国批评者“黑名单


”的首位。

  这些人士说,国务院可能是担心陆会组织大规模的抗议邓小平来访的活动,或者已发


现他有与“外交官身份不相符的行为”,因此白宫希望这次驱逐成为对在美国的台湾官员


的一个警告,叫他们在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否则就会遭到同样的下场。

  这些人士说,国民党中国的领导人掩盖了这次被驱逐事件,没发表任何声明和抗议,


可能是为了避免公众要求采取同样的报复行动。台湾的《中央日报》只刊登了一则简短的


消息:

  “我国驻美大使馆公使衔参事,兼行政院新闻局纽约新闻处主任陆以正,将于今天由


美返台。

  陆以正在美担任这个职务,已有十四年之久。他负责我国在美的新闻文化工作。”


  ——合众国际社台北1989年2月1日电

  一

  2月1日清晨。7时30分。

  罗新华站在走廊上等了足有十几分钟,泰伯森才从里面将305号的房门打开。他疾冲进


去,见欧安娜裹着一件睡袍安然无恙地坐在床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四下寻望着


,果然不见托尼踪影。

  脸色苍白的欧安娜告诉他:托尼早在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泰伯森将手里捏着的一个像小号电池般的东西举到他面前:“这家伙临走前还给我们


留下点礼物。”

  罗新华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欧安娜神情平静地说:“这是一种能自动引爆的微型炸弹,托尼管它叫‘红卫兵蛋糕


’。”

  泰伯森也对罗新华说道:“那个日本人要的就是这玩意儿。”

  泰伯森边思索着,边将微型炸弹的引爆栓轻轻拔掉。

  罗新华在一旁看着:“这玩意儿做得真精致。”

  泰伯森介绍道:“它不但模样精致,威力也很大,如果引爆成功,足以将这间屋子炸


塌。近两年托尼使用这种玩意儿搞了好几起暗杀事件,干得都非常漂亮。”

  罗新华两眼紧盯着黑森森的炸弹,不安地问:“你是说托尼这次还会使用这个东西?”


  “当然,这是他惯用的手法。”泰伯森自信地一笑,“不过,这次他根本不可能靠近


目标,也就根本不可能成功。”

  罗新华仍不放心的问:“他会不会采用别的方式呢?比如使用远距离的杀伤武器?”


  泰伯森否定地摇摇头:“不会,任何子弹都不能击穿防弹轿车的玻璃和钢板。这一点


,托尼比你我更清楚。”

  就在这时,从罗新华的中山服口袋里发出一串“滴滴”的鸣叫声。他忙掏出手掌大的


微型无线电话机,打开通话开关:“喂,我是黄河。”

  通话器中传来王枫略有些喘吁吁的声音:“黄河,我是长城。家里来信,‘卓娅’的


身份已经查清。”

  罗新华急问:“他是干什么的?”

  “它不是人,而是一种武器。”王枫几乎是吼了一声,停了停,又恢复了平缓的语调


,“准确地说这是一种新型的地对地微型导弹,制造者曾在中东和阿富汗试用过,具有很


强的摧毁力。不久前,西德的‘梅茵霍芙集团’花二十万美元从‘GKB’手中购买了两枚这


种导弹。据查,他们的这笔费用是中东拉霍曼石油公司提供的。目前这两枚代号‘卓娅’


的导弹已经进入美国。”

  罗新华心头一紧:“难道托尼要用这种导弹搞暗杀?”

  王枫语气冷硬地回答:“对,我已将这个情况通报白宫安全委员会,他们将采取一切


措施阻止托尼的行动。”

  罗新华焦急不安地说:“我现在就是在‘红色风暴俱乐部’,托尼已经跑了。”

  王枫当即指示:“你把‘卓娅’的情况立即转告泰伯森,请他尽快查明托尼的下落。




  罗新华答应一声:“明白了。”接着,他又向副部长提出一项要求:“请家里人立即


送一份有关‘舒筋止痛膏’的成分检测报告来。”

  王枫显然感到很奇怪,却也没询问,只爽快地应了声:“知道了。”

  罗新华关掉无线电话机,马上将王枫讲的情况告诉了泰伯森。

  “什么?你说‘卓娅’是一种导弹?”泰伯森显然有些不相信。他想了想,也掏出自己


携带的高频电话,匆匆摁动了一组键钮:“你好,我找温格先生……当然是国防部战略武


器研究所的德布拉·温格上校……我是联邦安全局的泰伯森,是总统让我找他……”

  话筒中很快传来一个男子浑厚的嗓音:“泰伯森,早上好!我是温格,这么早来电话,


出了什么事?”

  泰伯森顾不得寒暄,劈头问道:“温格,你知道有种叫‘卓娅’的导弹吗?是种微型地


对地导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这位白宫的安全局首脑,怎么也向我打听起‘卓娅


’来了?”

  泰伯森急声催问道:“到底有没有这个玩意儿?”

  “当然有。”温格仍然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格鲁吉亚生物研究所去年六月才研制出


的一种新产品,全名叫‘MK-7866型地对地短程微型导弹’。使用的士兵大概嫌这个名称不


好记,就给它起了个‘卓娅’的代号,据说‘KGB’的人也喜欢这样叫。”

  “这种导弹使用方便吗?”泰伯森忽然感到舌头有些发硬,“我是说,一个人能使用吗


?”

  “哦,携带和操作都非常方便,只需要一只手提着发射器就行了,在弹体上装有自动


制导系统。发射后,它就通过热敏传感器,自动追踪目标,在三千米之内,可以说百发百


中。”

  “它的威力有多大?”

  德布拉·温格笑道:“至少能把一辆T-69型坦克变成一堆碎铁片。”

  泰伯森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一尊雕塑般怔怔地立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温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喂,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哦,没了,谢谢你的帮助。”

  “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位叫温格的武器专家显然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物:“老朋友,我想知道你怎么也对‘卓娅’这样感兴趣?”

  泰伯森似乎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忙反问一句:“难道还有别人向你打听过‘


卓娅’吗?”

  “当然。”温格直言相告:“昨天下午,特纳也找我了解‘卓娅’的情况。”

  泰伯森好像没听清,或者不相信:“你说谁?”

  “特纳——中央情报局局长斯坦斯菲尔德·特纳,他还从我这调走了全部有关‘卓娅


’的资料。”

  泰伯森心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特纳果然在插手这件事,而且已


抢在了自己前面。他奇怪这家伙为什么要单独干?又为什么要对安全委员会封锁消息?

  喜欢刨根问底的战略武器专家接着探问道:“老朋友,是不是白宫出了什么事?”

  泰伯森故作轻松地应酬道:“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白宫平静的就像一口棺材。再见


。”

  他断然关掉通话器,扭头望着立在一旁的罗新华:“罗先生,你们的情报是准确的,


‘卓娅’的确是一种可怕的武器,更为可怕的是托尼已经得到了这种武器。”

  罗新华看看表,急不可耐地说:“再有一个小时代表团就要离开华盛顿,我们必须赶


快查清托尼的下落。”

  泰伯森转身盯着欧安娜,阴森的目光中含着急切和期待:“姑娘,你再仔细想想,托


尼会去什么地方?他离开时带了什么东西?”

  欧安娜在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他只说要去消灭‘迪姆虎’,出门时好像什么也


没带。”

  四下搜寻的罗新华忽然发现地毯的角落处有一块镀金铜片,便走过去拾起来,问欧安


娜:“这是什么?”

  “这是钥匙卡。”欧安娜蓦然抬高声音:“哦,对啦,托尼临出门时带走一串钥匙。




  罗新华细细打量着金闪闪的铜片,见上面雕刻着一行小字:“比尔蒙路1796号”。他


眼睛一亮,仿佛找到重要线索,抬起头对泰伯森说,“你看,托尼一定是去了这里。”


  泰伯森接过金卡看了看,淡然一笑:“罗先生大概忘了,这个门牌号码是格林众议员


的别墅,托尼前天才从那里逃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罗新华似分析又似询问:“如果他不回众议员的别墅,为什么要特意带走那里的钥匙


呢?”

  泰伯森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托尼的目的是刺杀‘迪姆虎’,可中国代表团的车队并


不经过比尔蒙路,他去那里干什么?”

  罗新华仍坚持自己的判断:“也许是取武器,也许是找同伙,总之,我们既然发现这


条线索,就该去那里查一查。”

  泰伯森迟疑片刻,终于点点头:“好吧,那就再闯一闯格林的安乐窝。”

  在赶往比尔蒙路的途中,泰伯森拨通了布热津斯基办公室的电话。他必须把刚刚了解


到的“卓娅”的情况立即向国家安全顾问报告。可布热津斯基并不在办公室,值班秘书告


诉他,安全顾问去见总统还没回来。泰伯森只好又将电话打到安全执行小组指挥中心。


  丹尼尔一听他的声音,忙急切地问:“哈里,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泰伯森声调沮丧地回答:“一团糟,马尔斯和沃克死了,托尼也跑了。”他咬着牙骂


了句脏话,又询问道,“日本方面的调查有进展吗?”

  丹尼尔冷静地说:“我刚收到一份日本警视厅东京总监国岛文彦发来的传真。据他们


调查,那两名叫松尾太郎和平谷三九郎的确是《共通社》和《朝日新闻》派出的记者,在


所有申请签证赴美采访的记者中也没发现可疑的人。”他忽然停了停,将声音压低一些,


“另外,据国岛文彦讲,两天前,美国中央情报局已向他们调查过此事。真奇怪,特纳为


什么要瞒着我们这样搞?”

  泰伯森无奈地笑了笑,他本想将‘卓娅’的情况告诉助手,可话到嘴边又压住了。只


郑重叮嘱道:“特纳要怎么搞我们管不了,现在关键是要抓住托尼。你立即通知各行动小


组,对代表团车队经过的路线全部实行封锁警戒!同时命令空中小组加强巡逻,特别要注意


搜索马路两侧的高层建筑。”

  丹尼尔果断地应了声:“是,我马上去办。” 

第三十二章 猎手布克(二) 

  二

  7时50分。

  哈定已穿好工作服坐在值班的小屋里。他今天来的格外早,比规定的接班时间足足早


了半个小时。因为起床后他又同妻子吵了一架——近来这种激烈的争吵经常发生。原因很


简 
单,他和妻子原本都是老资格的民主党员,三十年前,他俩就是在民主党的集会上相识的


。可最近这个臭女人不知遇见什么鬼,竟然公开声明要退出民主党,投向共和党,还参加


了反对卡特的签名活动和抗议示威,和一伙狗男女口口声声要“支持台湾政府,谴责总统


的对华政策”。对政党比对爱情还要忠贞的哈定决不容忍和宽恕妻子的这种背叛行为,自


然要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今天一早,当他得知妻子又要去参加共和党发起的“声援台湾


,反对卡特”的游行时,不由勃然大怒,发出最后通牒:如脱离民主党就离婚。妻子也不


示弱,当即答复:宁愿离婚也要加入共和党。气得哈定连早饭也没吃就愤然离家。

  “***,明天就到法院同这个臭女人解除婚约。”哈定坐在小屋中暗自作出决定。他决


不能要一个共和党人作老婆,那样会玷污他的声誉和名字。他的名字可不一般,在美国几


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沃伦·甘梅利尔·哈定。这个名字曾和美利坚合众国第29任总统


连在一起。这是全体民主党人的骄傲。可惜这位叫哈定的总统上任不到一年就在旧金山死


于肺炎——那是1923年8月2日,星期五。就在这一天,有一个婴儿也在旧金山出生了,取


名也叫哈定,沃伦·甘梅利尔·哈定。他觉得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上帝精心的安排


。虽然这个哈定在十三岁时就加入了民主党,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心和忠诚,但他始终


没能当上总统,只在这幢高层公寓楼内当了一名电梯维修工。好在这活儿并不累,每天值


班就坐在楼顶的小屋中看看报纸或电视。他对国家的政治新闻总是很感兴趣。有时还喜欢


偷偷喝几口开胃的康普利酒或用杜松子调配的苦柠檬酒,上等的酒他可喝不起。

  哈定想着,感到空荡荡的肚子很不舒服,便从小橱里取出一瓶康普利酒和一根麦得火


腿肠。他刚悠然地喝了一口,忽听传来几下轻微的敲门声。他忙将火腿肠和酒瓶用一张报


纸盖住,高声问:“你找谁?”

  门外,一个男子急切地说:“哈定先生,电梯出了故障,有人被困在里面。”

  哈定有些纳闷,电梯里的人为什么没打电话来?他习惯地看了一眼仪表箱,也没发现有


什么异常。但他还是一边应着一边拎起工具袋打开了房门。一个高大的身躯卷着股寒风扑


进了小屋。哈定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容,就觉脖颈处被一根凉飕飕的东西缠住。他猛然意识


到什么,惊惧地挣扎着想高声呼救;可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觉得那具高大


的躯体如同一座倾塌的山峰朝自己重重地压来,将他压进一条黑幽幽的深谷。 


第三十二章 猎手布克(三) 

 三

  汽车离开指挥中心,急速向比尔蒙路驶去。沿途的马路两侧不时出现熙攘的人群。有


的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也举着小彩旗不停地摇晃,凛冽的寒风将他们的小脸吹得通红。


  泰伯森知道,这些人都是专门赶来欢送邓小平的。他也理解对政治家历来冷漠的美国
 
人为什么会如此敬爱邓小平,这不仅因为这位中国副总理传奇的经历和坦率的性格闻名于


世,更主要的是几乎每个人都相信他的访问将给日渐凋零的美国经济注入一股强大的活力


;也都相信通过他铺设的友好桥梁美国和中国从此将成为一对亲密盟友。

  老百姓的愿望总是非常善良美好的。

  十五分钟后。泰伯森驾车驶上了两旁长着粗壮的法国梧桐树的比尔蒙路,再过两个街


区就是1796号的格林公寓。耸立在法国大使馆门前的路易十五铜像迎着稀疏的雪花昂首远


眺,很有些不可一世的神态。瞧着这位曾征服了整个欧洲大陆的法国帝王,泰伯森忽然想


起刚才忘了问丹尼尔日本警方发来的电传有没有照片,如果有应该立即转给亚特兰大的安


全小组,那样他们在追查那个持有“红卫兵蛋糕”的日本记者时就会方便多了。于是,他


又急忙拨通安全执行小组指挥中心的电话。

  丹尼尔不在,接电话的竟是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

  惊愕中,泰伯森顾不得细想当即将“卓娅”的情况作了汇报。

  布热津斯基对这个“最新情况”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和紧张,听后只淡淡地问了句:“


你认为那个‘梅茵霍芙集团’的恐怖分子已经将‘卓娅’转交给托尼了吗?”

  “是的。”泰伯森语气肯定地回答。“据中方得到的情报‘梅茵霍芙集团’购买这种


微型导弹的资金是中东的拉霍曼石油公司提供的。”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对


这一点我很不理解,拉霍曼石油公司不是由俄国人控制的吗,他们怎么还会花大价钱买自


己人制造的军火呢?”

  “不,两个月前,拉霍曼石油公司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已被台湾人买走。”

  泰伯森眉峰一抖,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托尼的刺杀计划是……”

  布热津斯基突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想知道你要采取什么行动
?



  泰伯森忙把自己的判断和想法简单说了一遍。

  布热津斯基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漠然的口气问:“你认为这样干有必要吗
?



  “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泰伯森望了望坐在后车座上的罗新华,并无把握地说,“


碰碰运气吧,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布热津斯基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声:“好吧,那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干吧,完事后就


回指挥中心来,我在这里等你。祝你好运。”

  “再见。”泰伯森似乎还要说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关掉通话器后,他才意识


到自己是在等待对方继续讲下去,他觉得国家安全顾问的话并没讲完,特别是对方那意味


深长的一声苦笑,总好像含着什么暗示和秘密。他为什么要这样笑呢?为什么对“卓娅”的


威胁和托尼的失踪毫不感兴趣呢?也许他认为自己的行动完全是一种荒谬的想象和徒劳的举


措。***,但愿这次别惹出什么麻烦。

  当泰伯森沿宽阔的比尔蒙路赶到那座用枝形铁栅栏围着的宅院前时,他便认定罗新华


的判断是对的。因为在院墙外的便道旁停着一辆红色轿车,他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被沃克跟


踪过的那辆“别克”牌汽车,没错,车号“MG101-K250”,他在录像带里看得清清楚楚,


也记得清清楚楚。

  泰伯森立即带领几名特工冲进别墅。可将小楼上下里外全搜遍了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更没找到托尼来过的任何痕迹。这使泰伯森很奇怪,也很恼火,这条可恶的“幽灵”在搞


什么名堂,汽车明明在这里,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他站在一楼门厅内,两眼木然地盯着窗外


苦苦思索着。这里紧靠使馆区,因而四周显得很幽静,静得连院门前汽车轮碾压积雪的“


沙沙”声都能听得很清。他一直想不明白,托尼怎么会对格林众议员的这套别墅这样感兴


趣?这和他的“刺杀迪姆虎计划”有什么关联?按说中国代表团的车队并不经过这里,最近


的路线也要横跨两个街区。不要说这座两层小楼,就是附近的高层建筑对军队也不会构成


任何威胁。

  泰伯森正想着,忽听楼后的游泳池内传来罗新华的招呼声:“泰伯森先生,请到这里


来!”

  泰伯森忙奔过去。只见罗新华站在水池边,正愣愣地察看着瓷面墙壁上的一排铜制挂


衣钩。他急声问:“有线索吗?”

  罗新华仍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挂钩,反问道:“你看这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泰伯森打量着金光闪闪的衣钩,茫然地摇摇头。

  罗新华却倏地车转身,两颗深藏的瞳仁里迸出亮光:“防水衣,还记得吗?上次那件米


黄色的塑胶防水衣就挂在这儿,可现在不见了。”

  泰伯森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随即扭头冲跟在身后的两名特工喊道:“快!寻找下


水道出入口。”

  果然,泰伯森没怎么费劲便在与游泳池后门相连的院子里找到一个圆形的下水道出入


口。覆盖着薄薄一层雪花的铁盖显然被人刚刚移动过,上面的抓痕仍清晰可辨。泰伯森猛


力掀开厚重的铁盖,抢先沿铁梯攀下去,一直落入齐腰深的污水中。

  罗新华和两名特工也紧跟着跳下来。一股浓烈的腐臭气味呛得他倒憋了一口大气,冰


冷的污水很快浸透衣裤如钢针般直刺肌骨。

  泰伯森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激光探照器,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果断地挥挥手,钻入通


往印第安纳大街一面的水泥管道。他几乎将整个身子全匍匐在寒冷腥臭的污水里,奋力向


前爬去。

  爬行了大约三四十米,又进入一条南北贯通的地下涵洞。泰伯森弓着腰停下来,用激


光探照器左右照了照,一时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他扭头问后面的罗新华:“***,这里简


直像迷宫,怎么办?”

  罗新华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特工建议道:“头儿,咱们干脆兵分两路,一路朝左


追,一路沿这条臭河向右拐。”

  泰伯森断然否决道:“不行,要是再出现岔路呢,你还怎么分?”

  罗新华却像被人重拍了一掌。猛转身盯着小个子特工追问道:“你说什么?”

  小个子有些懊丧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臭水,毫无信心地把自己的建议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分兵两路,一路朝左追,一路沿这条臭河向右拐。”

  “钻出山洞,沿河向右,前进五十……”罗新华一把抓住泰伯森的肩头,“软盘!托尼


的软盘上就是这样说的。”

  泰伯森脑子里也像划过一道闪电,骤然一亮,猛地记起那盘“猎手布克”的游戏卡和


那些莫名其妙的数据,刹时明白了罗新华的提示,他忙掏出高频无线电话机,再次拨通安


全执行小组指挥中心。“我是泰伯森。”

  “沙沙”作响的电话机中传来布热津斯基略显嘶哑的声音:“泰伯森,我正要找你。


”安全顾问未等他开口,便语气严肃地说,“情况有些变化,请你放弃搜捕,立即返回指


挥中心。”

  泰伯森颇感意外:“什么?放弃搜捕?可我已经踢到托尼的屁股。”

  布热津斯基又意味深长地一笑:“可格林众议员已经把电话打到了总统办公室。”


  泰伯森几乎暴怒地吼道:“不!我才不管什么狗屁众议员,我的职责就是保卫中国领导


人的安全,我一定把托尼抓住!”

  布热津斯基似要说什么,迟疑了片刻,却轻轻叹口气,改变了自己的指令:“好吧,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泰伯森声调急切地要求道:“在我办公桌左边的抽屉里有盘游戏卡,编号‘CV-SD107


’,请你马上把它输入电脑。”

  “请稍等。”布热津斯基答应着,沉默了一会儿,便又传来他低缓的嗓音,“泰伯森


,我已将你要的软盘装入启动器。”

  泰伯森大声吩咐道:“请你按照自检系统提示的操作命令开始启动。”

  “好的。”安全顾问很快回答:“启动完毕。”

  “现在,请你盯住显示器,把调出的每一条数据都告诉我。”

  “进入山洞,直行三十,钻出山洞,沿大河右拐,前进五十……上帝,你这是在玩什


么把戏?”

  泰伯森将无线电话贴在耳边,朝罗新华一抬手:“快!跟我来。” 



  2月1日清晨。8时15分。

  托尼将最后一截麦得火腿肠塞入嘴中,又猛灌了一大口康普利酒,蠕动着双腮贪婪地


咀嚼着。这个倒霉的电梯维修工真不错,好像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完成伟大的使命,竟然


在 
这小屋中特意给他准备了早餐。尽管这种劣质的康普利酒味道不怎么可口,但流进肚皮里


热呼呼的也挺舒服。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五分钟“目标”就要离开白宫了。而且


国宾护卫队护送的车队从白宫驶到他所选定的那段路面最多只需要十分钟。现在该做最后


的准备工作了。他把小桌搬到窗前,打开旅行箱,取出那台精美的像只镀光微波炉式的导


弹发射器架到小桌上,将发射孔指向窗外,再调整到合适的角度。接着,又从箱内小心翼


翼地捧出那枚小巧的“卓娅”,先举到嘴边吻了吻,用两根手指将尾部的热敏传感控制钮


轻轻转到一组数字上——这组数字同白宫那辆惟一的卡迪拉克防弹轿车的排热量的数据只


有千分之一的误差。而这点误差对威力神奇的“卓娅”来说简直算不得什么。随后,他再


动作娴熟地安上瞬间引爆装置,掀开发射器的顶盖,把光滑耀眼的弹体装进弹槽,顺势将


脸颊贴在凉飕飕的发射器上,眯起左眼,让右眼的目光沿发射孔所指的方向望去:穿过两


座高楼的缝隙,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不大的十字路口,看见了路口忽明忽暗的指示灯和值


勤的骑警不停晃动的头盔。他觉得在路口交叉的两条街道真像死神特意铺设的一座十字架


。那就是他精心选定的“达拉斯”;是他创造伟大奇迹的“诺曼底”;他不由想起在牛溪


山上将那个“弗吉尼亚种猪”的汽车炸毁的情景,再过十分钟——顶多十五分钟,只要他


的一根食指轻轻一按,一辆飘着中国和美国国旗的豪华型卡迪拉克防弹轿车也将在这个“


十字架”上变成一团烈火。那只威慑整个世界的“东方迪姆虎”也将随之永远消失。而他


——杰拉尔德·托尼的赫赫大名却将出现在所有国家的报纸和电视上。他兴奋地抓过酒瓶


子晃了晃,将最后一些残酒全部倒入口中。

  不知是即将成功的喜悦,还是酒精的刺激,他粗糙的脸膛像一片淤血的猪肝泛着阴森


的黑红色,他微微抬起头,弯下双膝跪在小桌前,右手的食指准确地贴住发射器下端的摁


钮。两只深褐色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凶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灰白的“十字架”,静静地等待


着那个激动时刻的到来…… 


第三十三章 就地击毙(一) 

 在中国副总理邓小平即将离开华盛顿时,国务院一位高级官员今天说:台湾在华盛顿的


大使馆按照法律现在应该属于北京,并且告诫台北接受新的非官方地位,否则就会面临同


美国断绝关系的局面。

  沃伦·克里斯托弗副国务卿在众院外交委员会的这番讲话,是政府自去年12月15日宣


布不再承认台湾是一个国家以来的最不客气的讲话。他说,国务院认为双橡胶园(台湾大使


在 
华盛顿的官邸,购于1937年)将是共产党中国的产业。

  克里斯托弗说:“中华民国政府(台湾)在1949年以前拥有的财产依法为中国的财产,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北京)的合法产业,在发生诉讼时我们将采取这种立场。”

  在卡特总统宣布美国将承认北京政府之后不久,台湾试图保留它在美国的产业,把这


些产业签字让给称做“自由中国之友会”的组织。这件事情可能要告到法院,克里斯托弗


第一次明确表示美国政府将站在北京一边。

  ——合众国际社华盛顿1979年2月1日电

  一

  2月1日上午8时15分。

  “……穿过水洞,向前二十九;进入大峡谷,左拐六十五……”

  按照布热津斯基从指挥中心发出的指令,泰伯森领着罗新华和两名特工已在昏暗污臭


的下水道里爬行了十几分钟。他在华盛顿干了三十多年特工,自以为对这里的每条马路、


每片街区都了如指掌,没想到在这座城市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片四通八达的“交通暗道”


。他不知道这些秘密的地下水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但从笨重的青石结构和石壁上厚厚的


绿苔可以断定,年代已相当久远。不少石条已断裂、坍塌,有些地方则显然是被人刚刚清


理疏通过。还有两处用以封闭的铁栅栏也被折断好几根,手指般粗的铁棍断开处尚留着明


显的锯痕。泰伯森不由暗暗佩服托尼的狡黠和毅力,这小子为了完成“刺杀迪姆虎计划”


还真用了一番心思,吃了一番苦头。令他不解的是,托尼怎么会知道在格林众议员的别墅


下有这样一条通道?他这个中央保卫局长又怎么能拿到众议员的家门钥匙?格林众议员怎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外出度假?莫非在白宫和国会山里真的有某些要人参与或策划了这起刺杀阴


谋?

  泰伯森觉得自己的思绪如同眼前这纵横交错的下水道,昏暗混乱,难辨方向。但此时


他已顾不得细想、细辨,他惟一的念头就是快走,快爬,快找到杀手托尼。但愿这家伙不


要跑得太远,但愿布热津斯基传递的指令不要出现差错。

  罗新华突然从后面抓住他的肩头,喘着粗气说:“不行了,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泰伯森用激光探照仪照了照腕上的手表:8时20分。还有十分钟代表团的车队就要离开


白宫。他不由停下双脚,身子疲惫地倚靠在石壁上:“已经来不及了。”

  罗新华急切地催促道:“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赶快通知车队改行走路线。”

  泰伯森又猛地挺直腰,脑袋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洞顶上,他似乎丝毫没有知觉,忙将手


提电话举到嘴前:“兹比博士。”他总习惯这样称呼国家安全顾问。“情况严重了,托尼


已携带‘卓娅’进入印第安纳大街的警戒区,现在仍没找到,请通知白宫安全委员会,立


即改变中国代表团车队的行走路线。”

  布热津斯基不慌不忙地问:“你在什么地方?”

  “靠近印第安纳大街的下水道里。”

  “亲爱的哈里,你怎么会钻进地洞?那里的味道一定很特别吧?”

  泰伯森语调严厉地哀求道:“听到没有,请马上通知车队改变路线!”

  布热津斯基非常温和地笑了笑——泰伯森即刻听出来这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苦笑:“


哈里,不要再泡在臭水里了,请赶快从地洞里钻出来吧,现在已没有什么车队了。五分钟


后,中国代表团将乘直升机从白宫直飞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泰伯森好像没听清:“什么?你说什么?”

  布热津斯基又微微抬高声量重复了一遍。这次连站在一旁的罗新华也听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叫了声:“太好了!”

  泰伯森却突然暴怒地骂道:“混蛋!这是哪个狗娘养的改了决定?你为什么不早说?”


  国家安全顾问依然语气沉稳地笑笑:“哈里,用不着为这件事发火,这是总统作的决


定,我也是半小时前才知道。放心吧,特纳将军将亲自护送中国客人飞抵亚特兰大,并由


他全面负责代表团的安全事务。”他停了停,终于讲出了那句一直没说的话:“我来这里


就是为了告诉你:安全执行小组在华盛顿的事情了结了,你已非常出色地完成了总统交给


你的任务。”

  “明白了。”泰伯森冷冷地应了一声,无力地垂下了握着电话机的手臂。

  罗新华也如释重负般地轻轻吁口气。白宫安全委员会主任传来的消息使他欣喜,也使


他纳闷,他盯着黑暗中泰伯森弯曲的身影,诧异地问:“怪了,卡特总统怎么会突然决定


让代表团改乘直升机呢?”

  泰伯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因为他们早已知道托尼的行刺手段和地点。




  罗新华越发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阻止呢?又为什么不通知安全执行小组呢?




  泰伯森没有回答,却悠然地反问道:“你听说过刺杀肯尼迪总统事件吗?整整十六年了


,可到现在还没查清。在美国这样的事也许永远都查不清。”他突然咬紧牙关,恶狠狠地


骂了句,“***,这回他们把老子当白痴了。”他好像做出某种决定,再次举起手中的无线


电话机,低声恳求道:“兹比博士,请接着念电脑指令吧。”

  布热津斯基语气严肃地劝阻道:“泰伯森,没必要了,总统已要求我们停止在华盛顿


的一切行动。”

  泰伯森声色平静地问:“哦,兹比博士,沃克你认识吗?他在白宫安全局干了二十多年


,他有生病的妻子和两个正上小学的孩子,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可是在一个小时


前,他死了,被托尼一伙杀死了。和他一起被害的还有马尔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


。”

  “好吧,我再给你半个小时。”国家安全顾问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开始念着电脑中出


现的数据,“……趟过小溪,向右三十……”

  泰伯森沉默了,继续沿低矮的水沟向前爬去。他爬得很快,溅起的污水打在两侧的石


壁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罗新华和两名特工不得不像狗一样将四肢撑在滑腻的水中奋力移动,才勉强跟得上。


又穿过两条拱顶的暗道和一座铁栅门,泰伯森突然停了下来,他手中举着的激光探照仪的


光束落在一团黄呼呼的物体上。罗新华一眼就认出那是件米黄色的塑胶防水衣。

  布热津斯基仍在电话中不停地复念着电脑数据:“……穿过七号门,左行十五步;已


到山顶,开始上树……”

  泰伯森打断对方的念叨:“兹比博士,我已找到他了。”

  国家安全顾问又叮嘱道:“哈里,多加小心。”

  泰伯森带领罗新华和两名特工冲出地下停车场,直奔一楼大厅。突然,他像触电般收


住双脚,猛喊一声:“丹尼尔!”

  罗新华忙扭头朝他喊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局长助理也领着两名特工正踩着台阶向楼内


走来。

  丹尼尔听见喊声,不由停下脚步,惊愕地望着落汤鸡般的副局长:“泰伯森?”

  泰伯森劈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丹尼尔用手指顶了顶遮住眉眼的窄边牛皮帽,神色平静地回答:“执行你的命令嘛,


中国代表团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我来这个地段检查一下警戒情况。”

  泰伯森瞪了他一眼,边疾步冲向电梯口边厉声吼道:“检查个屁!根本就没有车队!”


  丹尼尔紧追上来:“你说什么?”

  泰伯森用拳头狠力砸着电梯门旁的开关按钮。“我说压根儿就没有车队,中国代表团


乘的是直升机。”

  丹尼尔深感意外地“哦”了一声,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吼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们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又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泰伯森面色铁青地冷笑一声:“因为他们不相信我,因为他们把我当成了一头蠢驴,


懂吗!”

  罗新华却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托尼已经潜入这幢大楼,情况紧急,只能这样做。”


他打量着神情阴沉的局长助理,忽然关切地问,“你的脖子还痛吗?”

  丹尼尔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哦,已完全好了,谢谢你的中国药膏。”

  电梯迟迟仍不下来。泰伯森急恼地狠踢了一脚紧闭的铁门。

  一个戴着顶红色绒线帽的老妪从门房的小窗口探出脑袋,怯怯地喊道:“先生,电梯


坏了吗?你可以到我这里给哈定打电话,他就在楼顶的值班室里。”

  泰伯森转身大声问:“我是警察,上楼顶怎么走?”

  老人伸出一条干枯的手臂指了指:“从左边的楼梯一直爬,爬到头就是楼顶。”

  泰伯森略一思忖,让丹尼尔带两个特工守在一楼大厅,自己则领着其余的人沿窄陡的


楼梯向楼顶冲去。

  罗新华迟疑了一下,还是追随泰伯森而去。奔出不远,便听背后传来丹尼尔沉稳的喊


声:“汤姆守住电梯口,詹姆斯到右边走廊,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第三十三章 就地击毙(二) 

  二

  8时40分。

  托尼就像尊泥塑一动不动地跪在小窗前,将半边脸颊紧紧贴在洁白光滑的发射器上,


右手的食指轻轻勾住那颗小巧的击发摁钮,两眼死死盯着远处那条灰色的十字路口。四周


静 
极了,零星的雪花扑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他感到自


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狂跳。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碎的冷汗。他屏住呼吸,紧锁牙


关,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要慌,沉住气,马上就成功了。”他默默地祈祷着,焦灼


地等待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托尼已跪得四肢僵硬,望得两眼酸痛,可“目标”仍未出现


。他又一次扭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8时45分。按“圣诞老人”提供的情报车队早该进入伏


击区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呢?在路口担任警戒的警察怎么也撤走了呢?托尼正疑惑,


小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本不想理睬,但急促的铃声却不肯挂断。他迟疑了一下,还是


伸手抓过话筒,压低嗓音问:“找谁?”

  电话中传出一个男人低哑的声音:“哈定,电梯坏了,警察正上楼去找你。”

  托尼一惊:“你是谁?”

  男人冷冷地应了句:“圣诞快乐。”

  托尼愕然地瞪大两眼:“是你!‘迪姆虎’呢?怎么还没到?”

  “‘迪姆虎’改道了。”男人加重语气重复道,“听着,电梯坏了,联邦警察正上楼


找你。”

  托尼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气急败坏地骂了声,扔下话筒,转身奔出小屋,跳上悬


停在检修房的电梯,“砰”地关上铁门。

  电梯刚刚启动降下。泰伯森和罗新华便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口冲上楼顶。他飞脚踹开小


屋的木门,持枪扑了进去。屋内已空无人影,架在小窗前的微型导弹发射器闪着幽幽的白


光,一只打开的旅行箱扔在地上。

  泰伯森望了一眼罗新华:“妈的,这小子又跑了。”

  罗新华握起掉在桌上的话筒,又轻轻放回电话机的托架上:“有人刚给他打过电话。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两声枪响,就像有人从高处摔下两只瓦罐,声音破碎而沉闷。


  罗新华朝泰伯森挥了挥手:“走吧,托尼已到楼下等我们。”

  当泰伯森和罗新华返回一楼大厅时,果然见托尼坐在敞开的电梯里,硕大的脑袋耷拉


在胸前。湿漉漉的棕发像一团遮盖泉眼的杂草滴着腥红的血水。抓着短枪的右手浸泡在一


摊污血里。

  泰伯森弯下腰察看着托尼的尸体,头部和胸部各有一个弹洞,两枪全打在致命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丹尼尔心有余悸地解释道:“这家伙凶得很,只能就地击毙。”

  泰伯森直起身,揶揄地骂了句:“托尼先生,咱俩是一对大笨蛋。”说罢,扭头跨出


门厅。

  雪已完全停了,天空像一块刚刚擦洗过的玻璃,显得碧蓝而又清澈。

  泰伯森正要钻进一辆停在台阶下的挂着联邦安全局蓝色车牌的轿车,忽听半空中传来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他仰头望去,只见三架乳白色的巨型“空中客车”直升机在四架绿色


轻型巡逻机的护卫下,正稳稳地依次由北向南飞去。

  泰伯森一直昂头目送着壮观的机群渐渐消逝在远处的云层间,这才闷闷地吁口气,收


回视线。他见罗新华站在身边,不由苦笑着耸耸肩:“你瞧,我完全成了一个局外人。”


  罗新华望着浑身湿透的安全局副局长,真诚地说:“泰伯森先生,谢谢你。”

  “不,现在说谢谢还有些太早,我们的合作还没结束呢。”泰伯森拉开车门,回头招


呼道:“请上车吧。” 

第三十四章 飞往亚特兰大的“空军一号”(一) 

 2月1日。邓小平乘美总统专机离开华盛顿飞抵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市,在桃树广场酒


店下榻。……佐治亚州是卡特总统的家乡,邓小平的来访引起极大轰动。美国南部十七个


州的州长都赶来亚特兰大参加佐治亚州州长和夫人在州长府邸举行的晚宴。他们纷纷告诉


邓:他那个州什么是世界第一,什么是美国第一,有什么大学,希望和中国做生意,交换


留学生。在休斯敦,参观美国国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时,那里的工作人员几乎全体


出动,看到不少在这里工作的华人。主人在西蒙顿市的野马野牛竞技场设晚餐,吃烤牛肉


,观看骑牛 
骑马的竞技表演,轻松有趣,完全是美国西部风情。就在这里,邓小平结识了美国西方石


油公司董事长哈默先生;哈默兴起了同中国搞经济开发合作的念头,后来在山东省搞起了


安太堡大型露天煤矿。邓小平把握这一切机会,同包括政经、新闻、科技的美国各界人士


广泛接触,做了大量工作,日程排得紧而又紧。邓小平魅力风靡美国。许多报纸都出了专


刊,有的通栏中文标题写着:“热烈欢迎邓小平副总理访问美国”,刊照片,登传记,介


绍中国情况。传媒报道非常快捷。电视台每半小时就有一次电视新闻,据估计美国两亿人


中差不多有上亿人看了有关邓小平访美的电视新闻。

  ——摘自原国家安全部部长凌云回忆录《我随邓小平访问美国》

  一

  2月1日。上午9时。亚特兰大。

  白黄相间的出租车载着他沿宽敞的桃树大街由北向南开去。

  司机是个矮胖的中年黑人,长得慈眉善目很像个老婆婆,一张嘴唇肥厚的嘴巴也像老


太婆似的唠叨不停:“您是个记者,对吧?……您是日本人,要不就是南韩人,对吧?……


您去机场也是欢迎邓小平,对吧?当然,您还要采访,还要把亚特兰大人对邓小平的这股狂


热劲告诉全世界。您瞧,邓小平的到来使亚特兰大都变得像个漂亮的姑娘了。”

  他很讨厌这个健谈的黑人,除偶尔用鼻孔“嗯”一声,并不搭话。这是他的习惯,也


是他的戒规:在行动中要多用眼睛,少用嘴巴。后来,他索性扭转头,将阴沉的目光向车


窗外望去。……他记得自己昨晚留宿的那家三流汽车旅馆也叫什么“桃花仙子”。本来,


他已在桃树广场附近的桃树宾馆预定了房间,那位叫杜立彬的中国记者就住在这家宾馆的


708号,而且那里又紧靠中国代表团下榻的桃树大酒店,这会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大方便。可


昨天下午,当他从华盛顿赶到这座城市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临时找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馆


住下来。为什么要改变住地?他也说不清,但直觉告诉他这样更安全。而他总是很相信自己


的直觉的。

  “您是头一回来亚特兰大,对吧?”老太婆似的黑人司机仍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这


几天我拉的客人几乎都是和你一样的外国记者,有英国人,法国人,还有亚洲人,东欧人


,他们也全是来采访邓小平的知道吗?就连美国东南部十七个州的州长和许多大企业家,大


财团老板也全赶到我们亚特兰大欢迎邓小平。”

  他又用鼻孔冷冷地“嗯”了一声,不知是表示赞许还是嘲讽。其实他很清楚,邓小平


来这里访问可不仅仅是为卡特挣个面子,而是带有一种极为深远的战略目的。不久前在查


阅资料时他已注意到,亚特兰大是美国东南部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商业中心,全国五百家最


大的工业、商业及金融公司,几乎全在这里设有办事机构。尤其是闻名世界的可口可乐公


司、洛克希德军用飞机制造公司、福特和通用汽车公司的总部也都在亚特兰大。邓小平将


这里选为在美国访问的第二座城市,显然是要将这些“公司”雄厚的资金,先进的技术和


精良的设备引回中国去,为他的“改革开放”补充血液。

  出租车驶出市区,沿高速公路直向机场驶去。 



  上午9时15分。亚特兰大机场。

  健谈的黑人司机一直把他送到候机大厅门前。他一跨出车门,便感到整座机场比昨天


更壮丽了许多:候机大厅前的广场上彩旗飘扬,人头攒动,从四面八方特意赶来欢迎邓小


平 
的人们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和小旗,已聚集在那里等候着中国代表团的到来,几只巨型彩


色气球将两面中、美国旗和两条巨大的条幅高高拉上半空;条幅上分别用英、汉两种文字


写着“热烈欢迎邓小平总理”和“美国人民友谊万岁”;候机大厅里也铺上了鲜红的地毯


,摆满了一盆盆艳丽的山茶花、杜鹃花和小桃花。专程前来迎接的高级官员和各界名流们


显然已经到了,停机坪旁停放着十多辆豪华轿车。同时他也即刻察觉机场的警戒比昨天也


更森严了许多:到处是警察、特工和身穿橄榄色迷彩服的海军陆战队员。有些保安宪兵还


牵着警犬或扛着各种探测器在停车场和树丛间来回穿梭。据说白宫和国会中的一些要人也


是这个协会的成员。现任协会主席拉里·麦克唐就是民主党的众议员。刚才在汽车上,那


个爱唠叨的黑人司机曾告诉他:拉里·麦克唐今天要亲自带领“约翰·伯奇协会”的会员


到机场举行抗议。看来那个穿皮大衣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麦克唐众议员了。难怪军警们如


临大敌,这样紧张呢。可靠这种哼哼叽叽的“抗议”顶个屁用,无非让记者们拍几个镜头


在电视上露露脸。他鄙夷地“哼”了一声,大步朝候机厅里走去。

  在候机厅的进口处,他被两名佩戴红色臂章和白色头盔的警察拦住了。“先生,请出


示证件。”

  他掏出由白宫新闻处签发的采访证递过去。

  身材高大的警察看了看,便退给他:“对不起,您不能进入机场。”

  他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恼火:“为什么?这是美国政府签发的证件。”

  值勤警察很礼貌地解释道:“可您这上面没有本地政府批准的印章。我们昨天已发出


通知:凡来亚特兰大采访的外国记者必须到州新闻服务局重新注册登记,经他们核查盖章


后您的采访证才能有效。”

  他不想,也不敢在这里同警察纠缠,悻悻地骂了句粗话,便转身离去。他不明白,亚


特兰大的警方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通知?为什么要让外国记者全部重新登记审查?一定是这


些鹰犬又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味。当然,如果他昨天像别的记者一样住进桃树宾馆或桃树


大酒店,如果晚上不去洗泰国桑那浴而是留在房间里看看电视,那他就一定会看见这个通


知,然后到州议会大厦找那群该死的新闻服务局官员往采访证上盖个章。他认为这是件很


简单的事。可现在他竟然被这件“很简单的事”挡在了机场外面,使他失去了一次接近“


目标”的机会。

  他离开机场,决定马上就去州政府大楼补办注册手续。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拉着他再次驶上繁华的桃树大街,已远远看见州议会大厦那金碧


辉煌的圆顶了,他忽然想起忘了带护照。而没护照是不会有人给他的采访证上盖章的。于


是,他急忙命司机掉转车头,朝“桃花仙子”旅馆开去。

  当他匆匆返回那家简陋的小旅馆,从皮箱内取出护照,正要离开房间时,摆在床头的


电话突然响起来,他以为是楼下服务台的小姐打来的,又返身有些不耐烦地抓起话筒:“


喂,你找谁?”

  通话器里传出一个男人拖着浓重鼻腔的声音:“你是平谷三九郎吗?”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应道:“对,你是什么人?”

  “我是托尼的朋友,他叫我‘圣诞老人’。”

  “可我并不认识你。”

  “干你这行的认识了也许并不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告诉你,托尼死了,你也已经暴露了,亚特兰大的警方正在搜捕你。”

  他心头一惊,却又故作镇静地笑着问:“你搞错人了,我是个日本记者,美国警察搜


捕我干什么?”

  对方也冷冷一笑:“日本警方在横滨找到了平谷三九郎的尸体,你的同志干活也太不


细致了。”

  他愕然怔住了,张着嘴半晌没吭声。刹那间,他蓦然明白了亚特兰大的军警为什么要


如此严密地封锁机场,又为什么要让外国记者全去注册登记,一定是他们在桃树宾馆没有


找到自己才设下这么个圈套。他真庆幸自己临时改变主意住进了这个三流小旅馆。更庆幸


自己今天出门忘了带护照。

  沉默片刻,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圣诞老人”自信地“哼”了一声,低沉的鼻音显得更重了;“你太小瞧我们美国特


工了。我不仅知道你的住处在什么地方,还知道你将采取什么行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帮助你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那只东方‘迪姆虎’。现在也只有你能消灭他


。”

  他却语气阴冷地断然拒绝:“我并不想和你们合作,没有你插手我也一定能成功。”


  对方温和地笑道,“不,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我没猜错,你至少还要在亚特兰大呆


两天,才能等到合适的机会。可一旦美国警方发出搜捕你的通缉令,你将寸步难移,也许


半天都躲不过去。”

  他想了想,毫不客气地要求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尽快给我搞一份护照——当然


,有美国身份证更好。”

  “可以。”“圣诞老人”爽声应道,“下午三点,你到密西西

  比湖畔的桃树酒吧,有个叫贝利的人会给你带去我的圣诞礼物……”

  电话断了。

  他“喂喂”了两声,仍没有任何回音。 


第三十四章 飞往亚特兰大的“空军一号”(三) 

  三

  2月1日。上午9时20分。安全执行小组指挥中心。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面容疲惫的泰伯森从座椅上“腾”地站起身,目光惊愕而又


固执地盯着罗新华。“他怎么会是托尼的同伙呢?他怎么会杀死沃克呢?”


  罗新华将手中的一张纸片递给他,神色冷静地说:“这是我国大使馆刚送来的一份药


物元素分离报告的传真件,这上面的数据同联邦安全局化验报告的结果完全一致:沃克指


甲缝中的残留物是一种药品。具体地说是一种中药合成物,叫‘舒筋止痛膏’。三天前,


我曾将一副这样的药膏贴在丹尼尔的脖颈处,这也证实了欧安娜看见的凶手特征。杀害沃


克和马尔斯的正是丹尼尔。”

  泰伯森仿佛被狠狠地击了一拳,又重重瘫坐在皮椅上。两眼怔怔地望着压在办公桌玻


璃板下的一张合影照片:十几名特工簇拥着约翰·肯尼迪站在白宫前的石阶上。紧挨总统


的是泰伯森、丹尼尔和沃克。三个人并肩挽臂,开心大笑,都显得那样年轻精干,意气风


发……好一会儿,泰伯森才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呢?他和沃克相处了二十多年


,他马上就要退休了。”

  罗新华也扫了一眼照片,语气冷峻地说:“也许是贪图私利,也许是出于无奈,不管


怎样,他总是干了,而且干得非常凶狠。”

  泰伯森似有所悟地长吁一声:“噢——原来是这样。”此刻,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


些疑团似乎渐渐解开了,清晰了,他也似乎明白了托尼为什么对安全执行小组的行动总是


了解得那样清楚,特纳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采取行动,总统又为什么会对自己不信任。***,


看来自己的确是头蠢猪。

  这时,肥胖的汤姆·汉克斯急匆匆奔进来,高声喊道:“泰伯森,查清了!”

  泰伯森抬头望着满脸通红的警察局副局长:“什么事?”

  汉克斯微微喘吁着说:“那个日本记者的身份查清了。半个小时前,据东京一家电台


报道,日本警方在横滨附近发现了《朝日新闻》通讯社的特级记者平谷三九郎的尸体,也


就是说进入美国的这个‘平谷三九郎’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泰伯森急声问:“这个情况你同日本警方核实了吗?”

  汉克斯点点头:“我刚和日本警视厅东京总监同岛文彦通了电话,他证明确有此事。


并说今天凌晨4时30分,他已将这一情况通报白宫安全执行小组。可不知为什么?我们没有


收到。”

  “这个混蛋,我绝饶不了他!”泰伯森像头发怒的野豹,两只深凹的眼睛闪着灼人的凶


光,咬着牙狠狠地骂了句,猛地跳起身向门外奔去。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发出一阵


急促的铃声。

  汉克斯伸手抓起话筒,听了一会儿,扭头对已走到门口的泰伯森说:“总统安全顾问


请你和罗先生马上到他办公室。”

  泰伯森冲罗新华一挥手:“走吧,我正要找他。” 

第三十四章 飞往亚特兰大的“空军一号”(四) 


  四

  上午9时40分。

  总统安全事务顾问布热津斯基的办公室在白宫西翼的小楼内。距安全执行小组指挥中


心并不远。几分钟后,泰伯森便带着罗新华走进了安全顾问宽大的套房。


  他不明白这位全面负责中国代表团安全事务的白宫安全委员会主任为什么这样快又召


见自己,仅仅半小时前,神态严肃的“兹比博士”刚在指挥中心听取了泰伯森关于击毙托


尼经过的汇报。当时他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礼节性地赞许了安全局副局长两句,便没再


说什么。当泰伯森讲到在安全委员会内部还有托尼的同伙,他要竭尽全力追查时,布热津


斯基却打断他的话,很郑重地告诉他:中国代表团已离开华盛顿,安全执行小组的使命结


束了。

  泰伯森争辩道:“可代表团还在美国,还要去亚特兰大、休斯顿和西雅图。”

  布热津斯基作个有力的手势:“那里的安全事务将由特纳全权负责。”说罢,便离开


了指挥中心。

  布热津斯基从硕大明亮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很热情地迎接了美国和中国的两名高级


特工。他请泰伯森和罗新华在沙发上坐下,并亲自斟了两杯香槟酒端到俩人面前。

  泰伯森谢绝道:“对不起,我在执行公务时从来不喝酒。”

  国家安全顾问温和地笑笑:“是的,可现在你的公务已经结束了。”

  泰伯森急切地说:“不,我已查清了托尼的同伙,他……”

  布热津斯基含笑挥挥手,打断了安全局副局长的报告:“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来吗?”


他也在两位客人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语调平和地说:“丹尼尔死了。”

  “什么?”泰伯森惊愕得差点跳起身,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国家安全顾问,“丹尼尔


他——死了?”

  布热津斯基神情安详地点点头:“对,我刚接到联邦调查局刑侦司的报告。”

  罗新华也用惊讶和疑惑的口气问道:“这怎么可能呢?一小时前他才和我们分手。”


  布热津斯基稍稍向前倾了一下挺拔的身子,清瘦的脸上依然浮着那种和善的微笑:“


可二十分钟前,他却倒在宪章路一间电话亭里。经医生检查他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泰伯森冷冷一笑:“兹比博士,您相信吗?”

  “是的,我对现代医学从来不怀疑。”停了停,布热津斯基微微眯起双眼,用深邃的


目光凝视着安全局副局长,慢悠悠地说,“当然,也许我不该给你那半小时。”

  “但我却非常感谢您的决定。”

  布热津斯基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故意轻声问:“你刚才说查清了什么?”

  泰伯森改口答道:“哦,我已查清了那个日本记者的身份。”接着,他便将通过日本


警视厅调查的情况讲了一遍,并建议安全委员会立即在亚特兰大、休斯顿和西雅图公开通


缉这名阴谋刺杀中国领导人的亡命杀手。

  布热津斯基听完,却断然摇摇头:“不,总统不同意这样做。”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美国的报纸版面和电视屏幕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刺


客所占据。”稍停了一会儿,他又用宽慰的口吻说,“不必担心,特纳将军已采取行动,


正在亚特兰大搜捕这名代号‘孤雁’的远方客人。”

  泰伯森似乎对中情局长有些不放心,当即要求赶赴亚特兰大参加搜捕行动。

  布热津斯基作了个不置可否的手势,接着说:“据特纳将军的调查,这个冒充‘平谷


三九郎’的日本记者并不是日本人,极可能是个中国人。”

  罗新华深感意外:“什么?他是个中国人?”

  布热津斯基正色点点头:“所以,特纳将军希望罗先生能尽快赶往亚特兰大,协助他


搜捕这名凶险的恐怖分子。关于您的行动,我已向中国代表团的王枫先生通报。”

  罗新华腾地站起身:“好,我马上就去。”

  布热津斯基又补充说:“为了配合您的行动,特纳将军特意选派了中央情报局国内行


动处副处长麦克拉克伦作为您的助手,和您一同飞抵亚特兰大。麦克拉克伦已为您准备好


机票,11点20分,她在华盛顿机场1号入口处等您。”

  泰伯森也站起身,再次提出要同罗新华一起赶往亚特兰大。他觉得只有亲手抓住这名


狡诈凶狠的杀手,才能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迹,同时他也认为保卫中国领导人的安全是自


己义不容辞的职责。因为毕竟凶手是从他的视野中逃走的。

  布热津斯基却冲他笑笑:“不,你不是去亚特兰大,而是去巴哈马群岛度假。”

  泰伯森一怔:“度假?”

  “对,这是总统安排的。他对你这次在华盛顿的警卫工作非常满意,特意批准你和妻


子到巴哈马旅游两个星期,全部费用由财政部支付。”布热津斯基也缓缓地站起身,亲切


地拍了拍安全局副局长宽厚的肩头,“哈里,离开华盛顿,去好好放松一下,据说这个季


节的海滩风景非常优美。”

  “谢谢。”泰伯森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自嘲的微笑,他抓起小桌上的那杯香槟酒,一


饮而尽。随后,又冲国家安全顾问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兹比博士,您说得很对,我的


公务到此结束了。” 



  2月1日。上午11时20分。华盛顿机场。

  罗新华按布热津斯基的指令,准时赶到候机大厅1号入口处。他万万没想到在此等候的


那位中央情报局国内行动处副处长麦克拉克伦竟是欧安娜。


  “罗先生,我一定令你感到很意外吧?”略施淡妆的欧安娜——麦克拉克伦显得越发清


丽、妩媚,她面含微笑,温文尔雅地同罗新华握握手,“特纳先生派我来除了同您合作外


,还有一番用意,就是让我向您做些解释:我并不是李·乔治的未婚妻,也不叫欧安娜。




  罗新华矜持地笑笑,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那张复印的照片递给她:“看来我也需要做


些解释,这是李·乔治和未婚妻欧安娜的合影。”

  麦克拉克伦盯着照片上清晰的图像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诧异地问:“您是什么时候


得到这张照片的?”

  “两天前。”罗新华目光坦诚地望着她,“谢谢你!不论你叫阿丽丝蒂,还是欧安娜,


或者麦克拉克伦,我们都将永远感谢你。”

  麦克拉克伦欣慰地笑着晃了晃满头金发:“瞧,我的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她将照


片插进罗新华的衣兜,并顺势挽住他的一条臂膀,边朝登机口走去边赞叹道,“还是卡特


总统说得对,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也是最含蓄的。”

  罗新华和麦克拉克伦一同登上一架宽体波音747大型客机,并很快在头等舱两只相挨的


软椅上坐下来。

  小桌对面已坐着一位提前登机的旅客,正举着本《时代画刊》专注地翻阅着,展开的


画报遮住了他的脸,却从顶部露出一片锃亮的脑门和一圈稀疏而灰白的头发。罗新华忽然


觉得对方那忽隐忽现的脑门和灰发非常眼熟,正疑惑间,坐在对面的旅客放下手中的画报


,露出一张棱角瘦削的面孔。

  罗新华惊叫了一声:“泰伯森!”

  泰伯森微笑着点点头:“罗先生、麦克拉克伦小姐,旅途愉快。”

  麦克拉克伦也不胜惊异地问:“你不是要到巴哈马群岛度假吗?”

  “不,我觉得这个季节还是亚特兰大的风景最优美。”他朝中国同行伸出一只毛绒绒


的手臂,“没想到我们刚分别又相聚了。”

  罗新华抓住对方骨骼粗壮的大手用力握了握:“真高兴,我们又走到一起了。”

  飞机起飞了。

  悬挂在机舱尽头的电视机也随即打开。超宽型彩色屏幕上显现出邓小平挺拔、稳健的


身姿,他仍然穿着那件深色粗呢大衣,微笑着走出“空军一号”专机,一边向迎候在停机


坪前的人群频频招手一边缓缓走下舷梯。

  机舱里骤然响起著名播音员约翰·钱赛勒浑厚激奋的声音,“……邓小平携夫人走下


‘空军一号’专机,同迎候在舷梯下的佐治亚州政府官员和社会各界名流及华人代表一一


握手拥抱,从而开始了他在亚特兰大为期两天的访问。据亚特兰市市长杰克逊透露:邓小


平在此期间不仅将会见美国东南部十七个州的州长和大批工商界领袖,而且还将参观洛克


希德军用飞机制造厂、福特汽车公司和一家现代化的大型农场。估计由他率领的阵容庞大


的代表团将在这座美国东部最大的城市签订数亿美元的贸易协定。邓小平的访问虽然刚刚


进行了三天,但他已经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决定性胜利。正如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所称


赞的那样:邓小平副总理的这次访问为美中关系创建了一座新的里程碑。”

  银色的波音747巨型客机呼啸着冲上蓝天,向着亚特兰大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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