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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Green
标 题: 海权论(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an 9 16:34:34 2000), 转信
2·海权之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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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一个国家海上实力的主要因素可列举如下:地理位置;形态构成,
其中包括与此相连的天然生产力与气候;领土范围;人口数量;民众特征;
政府特征,其中包括国家机构
从政治和社会的观点来看,海洋自我呈现出的首要与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如同一条
大马路,在更好的情况下,则如同一块宽阔的公地,人们可以朝着任意一个方向行走,
只是在地上,一些显然走过的路径昭示控制性原因促使他们选择某些旅行之途而非其它
途径。这些旅行之途被称之为商路,而那些确定它们的原因正是在世界历史中要加以寻
找的。
尽管海洋有各种为人熟知和不熟知的危险,通过水路进行旅行与贸易总会比陆路容
易与便宜。荷兰的商业成就并不仅仅取决于它在海上的航运,也取决于众多一帆风顺的
水道,使其进入自身与德国的腹地既便宜又方便。相对于陆地,通过水路运输的优势在
公路短缺且状况十分糟糕,战争频繁发生,社会动荡不安的时期内,甚至更加显著,这
犹如同二百年前的状况那样。虽然当时海上交通穿越于强盗的危险之中,然而却仍然还
是比陆地运输安全与快捷。那个时期曾有一位荷兰作家,在估计其国家与英国发生战争
的胜算时,除了其它因素外,注意到英国的水道未能切入这个国家的纵深;因此,由于
陆路状况十分破旧,货物从该王国的一个部分转运到另一个部分就必须穿海而过,这样
,
其中途就容易遭遇截击。至于纯粹的国内贸易,目前这一危险通常都已不复存在。在大
多数文明国家,今天,沿岸贸易丧失殆尽或消失仅仅只是由了不方便,尽管水路运输仍
然更为便宜。尽管如此,迟至法兰西共和国与第一帝国战争之际,那些对于那个时期的
历史与围绕其油然而生的轻描淡写的海军文献十分熟悉的人,都知道提及沿着法兰西海
岸从一个地点偷偷开进另一个地点的运输船队是如何之频繁,尽管大海之中到处都是英
国人的巡逻舰只,并且还具有良好的内陆道路。
然而,在当代条件下,国内贸易只是滨海国商业活动的一个部分。从外输入的必需
品或奢侈品必被运进其港口,要么用自己的船只,要么用外国船只。返航之时,可以装
载上与该国交换的商品,而无论它们是土地的恩赐,还是人类双手的成果。运输商业使
用本国船只,正是每一个国家的愿望,因此而来往穿梭的船只必须拥有可以安全返回的
港口,并且还必须尽可能远地在整个航程中接受所在国的保护。
在战争时期,这种保护还必须通过武装航运而加以扩展。一支海军的必要与否,从
狭隘的词义来看,来源于一支和平运输船队的存在,并随之消失而消失。当然,这得除
去一个国家怀有侵略趋向的案例——它维持一支海军仅仅只是作为军事机构的一种分支
。
由于美国目前尚无侵略意图,并且其商业服务已不复存在,不断缩小的武装舰队和通常
对此缺乏兴趣就是逻辑上的必然结果了。当由于某种原因,海上贸易再度被认为需要付
出代价,一种膨胀到足够大的船运利益就将东山再起,促使战争舰队的死灰复燃。当穿
越于中美洲地域的河道似乎趋于成为现实,欲望的冲动就完全有可能强烈到产生同样的
结果。然而,值得质疑的是,由于一个和平的、爱好实业的国家并不那么具有远见,而
这种远见又必须具有足够的军事部署,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它的成算又有几何?
当一个拥有非武装与武装的舰船的国家,让其船只离开本土,远航于他乡,不久就
会感觉到船只依赖于和平贸易、避难场所和供给的观点是有必要的。在今天,虽然陌生
但不失友好的港口在世界各地随处可见,只要世界和平得以延续,它们所获得的保护就
是足够的。然而,事情并非永远如此,和平也不会长久存在,而美国正是通过和平的持
久延续而获益非浅。早期,商贸海员不断在新的与未探索地区寻求贸易,在冒着来自疑
惑或敌对国家的失去生命与自由的风险中谋财获利,并且在收集有利可图的货物方面,
迟迟施展不开手脚。因此,凭着直觉,他们在其贸易航道的另一头往往寻求一个或更多
的站点,要么通过武力,要么通过恩赐。在那里,他们能使自己或代理人处于一种合理
的安全状态之中;在那里,他们的船队能够秋毫无损;在那里,本地有利可图的产品能
够持续不断地进行收集,期待着本国船队的到来,能够将它们运载到自己的祖国。由于
巨大的利润与风险并存,在早期的航行中,诸如此类的建制自然而然地大量繁殖,并演
变成为殖民地;而它们的最终发展与成功则依赖于它们得以出现的那个国家的政策与天
赋,并因此形成为世界历史,尤其是世界海洋史的一个庞大部分。并非所有的殖民地都
是具有上述那种简单而又自然的产生与发展过程,许多殖民地在其孕育、形成,在民众
的统治者而非单个个体的行为等方面,是更为正式并且纯粹政治意义上的。然而,贸易
口岸及其随后的扩大,最初只是冒险家寻找利润的工作,就其理由与本质而言,与刻意
组织与建立的殖民地并无区别。在两种情况下,本土都在外国土地上赢得了一块立足之
地,寻找到它输出物品的新的入口,成为其航运的新范围,能够为其人民带来更多的就
业机会,为其自身谋求舒适与财富。
然而,商业的需要并不是在道路的另一端获取了安全.就能全部得以满足。航程是漫
长而又危险的,各大海洋之中经常充斥着敌人的踪迹。在殖民化最为活跃的时期,大洋
之上弥漫着无法无天,而对此的记忆如今已几乎荡然无存。在海洋国家之间,稳定和平
的时日寥如晨星。这就激起了对沿途站口的需求,正如同好望角、圣海伦与毛里求斯一
样,它们最初的形成并不是由于贸易缘故,而是出于防御与战争。需要占据诸如直布罗
陀、马耳他、路易斯堡——位于圣劳伦斯湾入口处——等要塞的需求,其价值主要是战
略性的,尽管并非完全如此。殖民地与殖民要塞就其特质而言,有时是商业性的,有时
又是军事性的,而如同纽约,同一地位在两种观点看来都是一样重要的,实属例外,
在这三件事情方面——生产,具有交换产品的必需性;航运,借此交换才得以进行
;
殖民地,方便并扩大了航运行动,并通过大量建立安全区,对此进行保护——这一点被
认定为大部分历史与政策以及濒海国家的关键所在,这种政策随着时代的精神以及统治
者的性格、见识的变比而变化。然而,濒海国家的历史与其说是由其政府的高明与远见
。
还不如说由其民众的地位、范围、组合、数量及性质来决定的一无论如何称谓,以一言
以蔽之,还是自然状况决定的。然而,必须承认并且必将发现,明智或不明智的个人行
为,在某些历史时期,对于广义的海洋霸权的成长产生过巨大的确定性影响。其中不仅
包括海洋上的军事实力——它以武力的方式统治着海洋或部分海洋——也涉及和平贸易
与航运。唯其如此,才能自然而又健康地诞生一支海军舰队,才能使其稳如泰山。
影响一个国家海上实力的主要因素可列举如下:
1.地理位置;
2.形态构成,其中包括与此相连的天然生产力与气候;
3.领土范围;
4.人口数量;
5.民众特征;
6.政府特征,其中包括国家机构。
一、地理位置
首先,可以指出的是,如果一个国家处于这样一个位置上,即既用不着被迫在陆地
上奋起自卫,也不会被引诱通过陆地进行领土扩张,那么,由于其面向大海的目的的单
一性,与一个其四周边界皆为大陆的民族相比,它就具备了一种优势。这一点,作为一
个海洋强国,英国就拥有对于法国与荷兰的巨大优势。后者的力量最初就被维持一支庞
大的陆军的必要性与为维护其独立而发动代价高昂的战争,消耗得所剩无几;而法国的
政策总是莫衷一是,有时尚能明智,有时就十分愚蠢,这无论从其海洋还是大陆计划看
都是如此。这些军事行动徒费了民脂民膏,而如果明智与持续地利用其地理位置却能增
加财富。
就其自身而言,地理位置可能会达到提升或分散海上军事力量的地步。在这一点上
,
英伦三岛再度拥有对法国的优势,后者的位置,除了濒临大西洋以外,也伸向了地中海
。
尽管这有其长处,然而,总体上而言,却是海上军事力量薄弱的症结所在。只是在穿越
直布罗陀海峡之后,法国的东、西部舰队才能实现汇合,而要这们做,他们得经常承担
风险,并且时常遭受损失。美利坚合众国濒临两洋的位置也就要么成了巨大劣势的根源
,
要么成了耗资无度的原因,如果在两岸它都有其规模庞大的海洋商业利益的话。
由于其广阔无边的殖民大帝国,英国已拱手让出了在其周边海岸集结海军的大部分
优势,只是这种牺牲是一种明智之举,其利仍大于弊。正如为事态所证实的那样,随着
其殖民体系的膨胀,其海军舰队也在不断顺起,而其商业航运与财富甚至还增长得更快
。
还在美国革命战争,以及在法兰西共和与帝国的战争中,一位法国作家就一针见血地指
出:“尽管英国舰队迅猛崛起,并且四周财富堆集如山,然而,它却一如既往地感到了
所有贫困的尴尬。”英国的力量能够足以维持其芸芸众生的温饱;而同等广阔的西班牙
殖民帝国,由于其海上劣势,却饱经屈辱与伤害。
一个国家的地理位置不仅有助于集中其军事力量,而且还能为展开针对其潜在对手
的敌对军事行动提供进一步的中心位置与良好基地等战略优势。英国的状况就每每与此
相符。一方面,它面对着荷兰与北部强国,另一方面,它面对的是法国与大西洋。当受
到法国与北海和波罗的海的海上强国组成的聪明的威胁时,正如同其时常所为那样,其
在多佛海峡与英吉利海峡、甚至在布列斯特不远处游弋的舰队,就去占据纵深基地,并
因此能够迅速地投入其合成部队,反击伺机穿越英吉利海峡的任何一个敌人,从而影响
其与盟国的联合。同样,在两边之中的任何一边,上苍都赐给了它更好的港口与更为适
合安全靠近的海岸,以前,这还是在穿越英吉利海峡过程中一个十分严重的因素;然而
,
后来,蒸汽与其港口的改进缓解了这一法国曾一度遭受过的劣势。在大帆船盛极一时的
岁月里,英国舰队进攻布列斯特,将其基地设立于托贝与普利茅斯。简而言之,计划是
这样的:在盛刮东风或较为温和的天气状况下,执行封锁任务的舰队坚守其阵地并无多
少困难。但是在西风中,当情况十分恶劣时,他们便折回英国港口,他们明白,直至风
向转变之前,法国舰队是不可能出来活动的,这样他们也正好由大风将自己送回其要塞
之中。
在地理上接近敌人或攻击目标的优势,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比在战争形态中更为明显
。
这一点直至最近才被冠以破坏商业的名声,法国人称之为“游击行动”。这一战争行动
,
由于完全针对通常并不设防的和平商船,因而只需轻型武装的船只。这类船只,并无多
少力量进行自卫,因而对避难场所或近在眼前的支撑点有所依赖。这要么在由本国战斗
舰只实行控制的某段海域,要么在友好港口,都能找得到。后者能够给予最强有力的支
持,因为他们永远处在同一位置,而靠近它们对于受攻击的商船队比实施攻击的敌人更
为熟悉方便。法兰西临近英格兰因此能够极大地便利于其直接针对后者的游击行动。由
于在北海、英吉利海峡与大西洋都具有港口,其巡洋舰从临近英国贸易枢纽之地出发,
进退有据。这些港口相互间的距离,对于正规的合成军事行动而言并不那么有利,然而
对于这种非常规的、辅助性的行动而言,却有其优势,因为其本质就在于集中力量,而
对于破袭商业而言,分散力量却是规律。商业破袭舰船分散开来,他们就能发现与捕获
更多的猎物,这些不争的事实从彪悍的法国海盗的历史中就能得很好的诠释。他们的基
地与行动场所很大程度上处于英吉利海峡与北海,要么就在遥远的殖民地区,在那里,
诸如法属西印度群岛之瓜德罗普与马丁尼克之类的岛屿都能提供相同的临近庇护所。补
充煤炭的必要性使得今天的巡洋舰甚至比旧式军舰更加依赖于其港口。在美国,公众舆
论对于针对敌手的贸易始终抱有很大的信心,然而,必须记住这个共和国并无十分接近
海外商贸大中心的港口。因此,其地理位置对于成功地进行商业破袭战格外不利,除非
它能够在一位盟友那里找到合适的港口。
除了有利于进攻之外.如果上苍这样设置一个国家,它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公海本身
,
而与此同时,它控制着世界航运的一条咽喉要道,那么,十分明显,其地理位置的战略
价值就十分之高。这再度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英国所处的位置,荷兰、瑞典、俄罗斯
、
丹麦的商贸,以及那些溯流而上直入德国腹地的交易,都不得不穿越近在家门口的英吉
利海峡;因为大帆船总是紧贴着英国海岸而动。进而言之,这类北方贸易对于海上霸权
有着一种独特的影响,因为正如通常它们所被称呼的那样:海军的仓储在很大程度上就
来自波罗的海国家。
除了丢失直布罗陀以外,西班牙的地理位置本来十分近似于英国的位置。在大西洋
与地中海,一边是加地斯(Cadiz),另一边是喀它基那,通向地中海东部沿岸诸国与岛
屿的贸易,过去一直就在其眼皮底下穿过,而环绕好望角的商业活动距离其家门也并不
遥远。然而,直布罗陀的丧失不仅剥夺了其对于海峡的控制大权,也对其两部分舰队进
行十分便利的汇合构成了一道障碍。
今天,只要看一看意大利的地理位置,并不涉及其它影响其海上权力的条件,就似
乎可以发现,因为它具有广大的海岸与天然良港,它正处在一个可以对通往地中海东岸
国家及岛屿贸易航道与苏伊士地峡产生决定性影响力的位置上。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真实
的,并且只要意大利目前能够控制住那些一向就是意大利的岛屿,将来就更会如此。然
而,由于马耳他在英国人手里,科西嘉在法国人手中,其地理位置所具有的优势在很大
程度上又这样被抵销了。从种族血缘关系与地理位置看,这两个岛屿对于意大利而言乃
是囊中之物,其合法性正如直布罗陀对于西班牙一样。如果亚得里亚海是一条繁忙的商
业航道的话,意大利的位置本来是可以更具影响力的。它的地理完美程度上的这些缺憾
,
再加上有损于海上权力全面而又平稳成长的其他原因,使得意大利是否能在有朝一日跨
入海洋强国的前列,更加令人感到疑虑重重。
本文的目的并不是要进行完全彻底的争论,而仅仅只是通过没释,试图显示一个国
家的地理位置如何实实在在地影响其对于海洋的作为。目前有关这一课题的分歧可以不
予理会;进一步展露出的重要性的例子在历史场合中还会持续不断地重演,然而,这两
种言论,在这里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具体环境使得地中海在世界历史上扮演了一个比其同等大小的任何其它水域更加重
大的角色,从商业与军事观点来看都是如此。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努力试图控制它,并且
这种斗争还将继续下去。因此,对于树立在海洋中的统治地位所依赖的条件的研究,对
于其海岸不同地点的相对军事价值的研究,比其花费在其他领域的同等努力来说,都是
更具启发意义的。并且目前,它在许多方面与加勒比海有着一种十分明显的相似——一
旦巴拿马运河航道得以完成,其相似性就更为接近。对于地中海的战略条件的一项研究
——这已得到充分的解释,将成为对加勒比海进行同样研究的一个极好的开端,相比之
下,这块海域尚无多少历史可言。
第二种言论涉及美利坚合众国相对于一条中美洲运河的地理位置。如果该运河得以
完成,并且完全满足了其建造者的愿望,加勒比海将会从一个终点站、一块局部交往之
地,或在最好的条件下,一条拙劣的、并不完全的旅游线,正如它目前的状况那样,变
成一个世界性的巨大航运枢纽。沿着这条路径,巨大的商贸利益将会延伸,将其它强国
——欧洲国家——的利益,带到我们的海岸,而这一点是他们以前从未做到过的。如果
真想如此,再要如同从前那样,独自傲立于国际政局以外,就不是那么轻而另举的了。
美国相对于该航路的地理位置将会类似于英国之于英吉利海峡、地中海国家之于苏伊士
航线,有关影响及对于它的控制,依地理位置而定。当然,坦率地说,它与美国国家实
力的中心——作为永久的基础——比起其他强国更为接近得多,目前或以后为他们在岛
屿或大陆上所占据的地点,无论多么强大,都绝不会成为他们实力的桥头堡。尽管,在
军事实力上的原材料方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超过美国,然而,在众所公认的对于战
争毫无准备方面,它又是脆弱的;并且,在地理上临近于这块竞相角逐之地。由于其海
湾沿岸的特征——缺乏从敌人那里获得安全并便利于维修一流战舰的港口,而没有这一
点,就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舰能够试图控制这片海域的任何一个部分——从而使其
失去了部分价值。一旦发生为了争夺加勒比海统治地位的冲突,从密西西比河南部通道
纵深,新奥尔良的邻近,密西西比河河谷对于疏通水道的好处等着眼,显而易见的是,
美国的主要努力应该集中在那条河谷,以确保在那里能得到其永久的军事基地。但是,
保护进入密西西比河的通道却有其特别的困难。尽管唯一的两处相互竞争的港口,基维
斯特与彭萨克拉,过于缺乏深水,并且相对于这个国家的资源而言,其所处位置还要大
打折扣。然而。为了完全取得该优势地理位置所具有的一切好处,这些缺陷必须予以克
服。而且,其相隔地峡的距离,尽管相对较少,却仍然可观,为此,美国将不得不在加
勒比海地区获取适宜于进行紧急的或次要的战争行动基地的地点,凭借它们的自然优势
,
易于防守性,以及接近于这个战略问题的中心,从而使得美国舰队同任何对手一样,始
终临近于现场。随着进出密西西比河的通道得以充分的保护,掌握了此类的要塞,并且
在它们与本土基地之间的交通线能够畅通无阻,简言之,已进行了恰当的军事准备,拥
有了所有一切必要的手段,那么,从其地理位置与实力出发,美国在这一领域的优势地
位就将十分肯定地接踵而至。
二、形态构成
墨西哥湾沿岸的显著特征——刚才已暗示过——可以典型地列于国家的形态构成这
一标题之下。在影响海洋霸权成长诸条件的讨论中,形态构成这一因素可说位居第二。
一个国家的海岸就是它的一道边界。这道边界越是能够方便地提供通向外部地区的
途径——在本书中是指海港,一个民族就越是倾向于通过此与世界的其他部分进行交流
。
在一个假定的国家中,如果只是拥有漫长的海岸线,但是却完全没有一处港口,这种国
家就不可能拥有自身的海洋贸易、海洋运输以及海军。在实际生活中,当比利时还是一
个西班牙与奥地利的省份之时,其情况就是这样。1648年,荷兰人在一场获胜的战争后
,
作为一项和平条件,勒令须耳德河(the Scheldt)关闭海上贸易,从而封闭了安特卫普
港,并把比利时的海上贸易转手给了荷兰。西属尼德兰从此不再成其为海上强国。
宽大与水深的良港是力量与财富的一个来源,如果他们还是可供航运河道的出海口
的话,那就更是如此了。这会便于一个国家的国内贸易集中于它们。然而,由于它们十
分易于接近,如果不加以适当防卫的话,在战争中,这将成为薄弱环节。1667年,荷兰
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入了泰晤士河,就在伦敦的眼皮底下,摧毁了相当部分的英
国海军。而几年后,英法联合舰队在试图登陆荷兰时,遭遇到了可与荷兰舰队的勇猛相
提并论的来自于海岸的麻烦。1778年,能够无可争议地控制哈得逊河的纽约港,由于法
国海军统帅的犹豫不决,差一点就落入处于劣势的英国人手中。掌握其控制权后,新英
格兰本来是可以恢复与纽约、新泽西与宾西法尼亚紧密与安全的交通线的。这一打击,
紧随着前一年格尼大败之后,本来也是有可能使得英国人更早地与我们缔结和约。对于
美利坚合众国而言,密西西比河是一个财富与力量的强劲来源,然而,其出入口脆弱的
防御及其渗透于美国的支流数目却使得其成为我们的一个薄弱环节,并因此成为南部同
盟灾难的根源。最后,1814年,切萨皮克的被占以及华盛顿的毁灭留下了一个穿越这些
水道而引发危险的深刻教训,如果对这些通道不加防御的话。这一教训离我们并不遥远
,
足以能够轻易地回忆起,但是,从目前海岸防御的状况看,这仿佛已是为人们所遗忘。
不应该认为条件已经发生变化,环境以及攻防细节已得以修正,在这些岁月里正如同以
往那样,基本的条件仍然始终如一。
在拿破仑战争以前及其过程中,法国并无港口可供布列斯特以东的战列舰使用。对
于英国而言,这是一个十分巨大的优势,在相等的范围内就具有两个巨大的军火中心,
分别位于普利茅斯和普茨茅斯,这其中还不包括其它的庇护与供给港口。这一形体构成
上的缺陷自此直至在瑟堡的工程才得以弥补。
除了海岸轮廓外——包括通往海洋的方便之道,导致人们走向海洋或使他们与海洋
隔绝的种种条件,还有其他物质因素。尽管法国位于英吉利海峡的军港十分缺乏,然而
,
除了地中海外,它还在那里和大西洋都拥有深水良港,其所处位置十分有利于进行海外
贸易,并且这些港口都位于大江大河的出海口处,对于促进内部贸易与沟通大有裨益。
然而,当黎塞留结束了内战,法国人并没有以英国人与荷兰人的那种热切与成功投身于
海洋。在物质条件中,表面上可以找出的一个主要原因是,那些条件使得法兰西成了一
片乐土,具有宜人温和的气候,国内生产始终供大于求。另一方面,英国从上帝那里获
得的赐予却微乎其微,并且直至其生产能力被开发出来之前,还没有多少东西可供出口
。
他们的众多需求,加上他们不知疲倦的活动与其他适宜于从事海洋事业的条件,驱使其
人民向海外不断扩展;他们发现的岛屿比他们自己的故乡更加迷人与富有。他们的追求
与天才使得他们成为了商业与殖民者,随后又成为制造者与生产者。在产品与殖民地之
间,航运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因此,他们的海上实力日渐看涨。
如果说英格兰是为大海所吸引的话,荷兰却是被赶向大海的。没有大海的存在,英
国或许会一蹶不振,而荷兰则会败亡。在其荣光辉煌登峰造极的时代,它还是欧洲政坛
中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因素。当时,一位本国名声显赫的实权人物就估计到,荷兰的土地
不太可能养活其八分之一的居民。该国的制造业为数众多且十分重要,然而,比起对航
运业的兴趣,它们出现增长要迟缓得多。土地的贫瘠与海岸无险可守的本质驱使荷兰人
首先从事了渔业。随后,加工保存鱼类方式的发现给予他们除了进行国内消费以外还能
用以出口的物质,并由此奠定了他们财富的根基。所以,在荷兰人成为商人之时正是意
大利诸共和国处在土耳其霸权的压力下,以及由于好望角航线的发现,其国势正开始衰
落之际。结果,他们成为了地中海东部沿岸诸国与岛屿以及庞大的意大利贸易的继承人
。
荷兰人还进一步得益于他们的地理位置。作为波罗的海诸国、法国、地中海沿岸各
国以及德国各大河流口岸之间的居中者,他们很快就几乎揽尽了所有欧洲的中转生意。
小麦与波罗的海沿岸国的海军仓储、西班牙与其在新大陆的殖民地的贸易,法国的葡萄
酒以及沿岸贸易,并不比两百年以前更多,然而,都是用荷兰船队加以运输。大部分英
国的转口贸易甚至在当时都用荷兰船完成的。这并不是试图在制造这样一种假象,即所
有这一切繁荣仅仅只是来源于荷兰自然资源的贫乏。世界上的事物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
。
实际情况是,由于其民众的贫困状况,他们被迫投向大海,加上他们对于航运行业的精
湛艺术与他们船队的规模,通过紧随着美洲与环绕好望角航线的大发现而来的探索精神
与商业的急速膨胀,他们处在于一个有利可图的位置上。同时发生的还有其他因素,然
而他们整个繁荣却奠基于由他们的贫困所催生出来的海洋权力之上。他们的食品、服装
、
生产所需的原材料,他们用以制造与装配船只(他们制造了几乎与整个欧洲一样多的船
只)的木材与大麻绞索等都得进口。当1653年和1654年一场与英格兰的灾难性战争[1]最
终持续了十八个月时,他们的航运业陷入了停顿,据称“经常用以维持国家财富的收入
来源,例如渔业与商业,已接近于山穷水尽的地步,工厂作坊纷纷歇业倒闭,生产活动
终止了。港口无船出海,变成了桅杆林立的世界。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乞丐,街道上杂
草丛生,在阿姆斯特丹就有一千五百套房屋无人问租。”只是一项屈辱性的和平协议才
使得它们免遭完全毁灭。
这一悲惨结局显示了一个国家完全依赖于外部资源去扮演一个它正在世界上扮演的
角色的弊端。由此还能做出大量的结论。由于并无需在此讲得一清二楚的条件的差异,
当时荷兰的情况与今日大不列颠的情况有着十分强烈的相似之处。尽管看起来在各自国
家中都略有一丝荣誉感,历史却是活生生的预言者,在告诫人们国内繁荣的延续主要依
赖于海上权力的维持。人们或许都对缺乏政治特权感到不满,然而,如果他们日渐缺乏
面包时,他们就会更加感到不安。对于美国人来说,更有意义的是注意到,就海上霸权
而言——起源于土地的范围、适宜度与富裕——法国的结局在美国又被复制出来了。最
初,他们的先辈们只有一小块临近于海洋的土地,尽管几乎未曾开发,但总算部分土地
还是富绕多产的。在那里,港口众多,并且接近于多产的渔区。这些物质条件加上与生
俱来的对于海洋的热爱,英国人的血液中至今仍在他们的脉管中跳跃的冲动,使得一个
健康的海上强国所依赖的趋势与追求,能够一直富有生机。最为原始的殖民地中的几乎
每一块土地都濒临大海或位于一大支流旁边。所有的进出口都趋向于一片海岸。对于海
洋的兴趣以及对于它在公共福利中所扮演的角色的明智赏识轻松而又广泛地在民众中流
传。一种比关注公众利益更具影响力的动机也十分活跃,因为拥有丰富的造船物质和需
要相对较少的其他投资,航运业成了一个利润丰厚的私人行当。
但权力的中心不再立足于海边。各种书籍、报刊竞相描述内陆地区辉煌的发展以及
仍有待于开发的财富,资本在那里可以找到其最佳的投资对象,利用其最大的开发机会
。
海疆地区则被忽略了,在政治上毫无生机,墨西哥湾与太平洋沿岸的确就是这样,大西
洋海岸则相对接近于密西西比河谷的中心,当航运业财源滚滚再度崛起的日子来临之时
,
当三大海疆发觉它们不仅在军事上不堪一击,并因缺乏国家航运业而更趋贫困之时,它
们齐心协力或许有助于再度奠定我们的海上霸权的基石。直到那时,以前那些因法兰西
业绩而无视海上实力局限性的人们或许会产生一些反省,不能由于国内财富的充足就忽
视了开拓海洋的意义。
在各种限制性自然状况中,或许可以注意到类似于意大利的那种形式——一个长长
的半岛,中央山脉将其一分为两条狭长的地带,联结不同港口的道路蜿蜒其上。只有对
于海洋的绝对控制才能完全确保这类交通线的安全,因为根本无法知道,一支来自可见
视野以外的敌军在什么地点可能展开攻势。然而,只要在中央部分驻扎一支足够份量的
海上力量,就能指望在被造成十分严重的损失之前,攻击那支逼近其基地与交通线的舰
队。狭长的佛罗里达半岛上,其底端就是基维斯特,尽管半岛地势平缓且人烟稀少,然
而,对它的第一印象就是其呈现的状况类似于意大利。这种相似性或许还仅仅是表面上
的,可能的是,如果墨西哥湾成了一场海战的主要战场,由陆地通往半岛底端的交通线
或许将事关重大,十分容易遭受攻击。
当海洋不仅成为边界,或者四面环海,而且还将一个国家隔开成两个或更多的部分
,
那么对于它的控制就不再仅仅是众望所归,而且也是绝对必需的了。这样一种自然状况
要么产生和增强海上霸权,要么就使得国家变得软弱无力,这就是目前意大利王国连同
其撒丁岛与西西里岛的状况。因此,还在其年轻并且依然存在着财政窘困时,他们却能
发现这点并做出富有勇气与眼光的努力,建立起一支具有战斗力的海军。他们甚至认为
,
一旦拥有一支决定性地优于其敌手的海军,意大利就能比起其本土来,更好地将其霸权
树立在各岛屿之上。正如所指出的那样,半岛交通线的不稳定,必将十分严重地使一支
为对立民众所包围且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的入侵军队陷入困境。
分隔不列颠诸岛的爱尔兰海,与其说是一种实际分割,还不如说类似于一个港湾,
但是历史已经显现出了从中对联合王国的威胁。在路易十四时代,当法国海军几近与联
合的英荷不相上下之时,在爱尔兰却存在着最为严重的纠纷,当时这个岛国几乎完全处
于土著与法国人的控制之下。尽管如此,爱尔兰海与其说是法国人的一个优势,还不如
说是对英国人的一个威胁——一个在他们交通线上的薄弱环节。法国人并没有冒险将他
们的战列舰开进到这片狭窄的海域,而试图强行登陆的远征队也是把目标指向在南部与
西部的英国海港[2]。在最为至关重要的时刻,大法兰西舰队被派往了英格兰南部沿海,
在那里,它决定性地击溃了同盟军;与此同时,二十五艘护卫舰驶往圣乔治海峡,攻击
英国的交通线。在奋起反抗的人民之中,驻扎在爱尔兰的英军发发可危,只是由于博因
河一战及詹姆斯二世的逃往法国才得以幸免于难。进攻对手交通线的举措严格而言是战
略性的,而它对于目前的英国所具有的危险性,仍与1690年相同。
同一世纪的西班牙,当其各部分尚无法由一支强有力的海上力量联结为一体时;他
们为这种分隔所导致的劣势而付出了发人深省的教训。当时,它仍握有——只是它昔日
显赫一时的残余——尼德兰(今日的比利时)、西西里,以及其他一些意大利土地,更
不用说起其在新大陆所拥有的广阔殖民地。然而,西班牙的海上实力一落千丈到这种程
度,以致于当时一位博学多才、头脑清醒的荷兰人宣称“在西班牙,所有的海岸都航行
着荷兰船只,自1648年和约以来,他们的船只和海员如此稀少,以致于他们开始公开租
用我们的船只驶往西印度群岛,而在那里,他们先前总是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外国人赶出
来的……十分明显”,他接着说,“西印度群岛作为西班牙的软腹部(因为几乎所有的
收入都从中榨取),必须要由一支海上力量才能与西班牙之头脑连结起来。那不勒斯与
尼德兰就像两支胳膊,他们不可能为西班牙卖命效力,因此,除了以航运的方式外,也
将一无所获——所有这一切在和平时期皆能为我们的船队轻而易举地做到。在战争时期
我们则能以此相挠”。
半个世纪以前,萨利,这位亨利四世的重臣,就曾形象地把西班牙刻画为“作为一
个腿与胳膊强健有力,然而心脏却无限衰弱与疲软的国家之一”。自从其诞生之日起,
西班牙海军就不仅遭受到灾难,而且还被一扫而光;其国家不仅蒙受了奇耻大辱,而且
也是江河日下。一言以蔽之,其后果是,航运业损失殆尽,制造业也随之而消亡。西班
牙政府依靠各种支撑,不只是取决于遍及五湖四海的健康的工商业——它们可以承受住
许多压倒性的打击,而且取决于通过来自美洲的运宝船滴淌不息的细细的银流。只是这
些船只本身时常轻易地遭受到敌国巡洋舰的拦截,半打西班牙大帆船的损失就不止一次
地使其活动瘫痪达一年。当尼德兰大战旷日持久之际,荷兰人对于海洋的控制,迫使西
班牙不得不通过漫长而又代价高昂的陆地行程而不是通过海路来派遣它的军队。同样的
原因又使得它陷于必需品的困境而不能自拔,以致于通过一项与当代思维格格不入的相
互协议,即它的必需品要由荷兰船只来供应,由此又维持住了他们国家的敌人。作为回
报,荷兰人得到的是在阿姆斯特丹交易市场上倍受青睐的香料。在美洲,在得不到国内
的援助的情况下,西班牙人竭尽所能地躲藏在城堡后进行自我保护;在地中海,他们得
以免受屈辱与伤害,主要是由于荷兰人的漠不关心,因为法国人与英国人还没有为那里
的控制权而展开竞争。在历史的长河中,尼德兰、那不勒斯、西西里、梅洛卡、哈瓦那
、
马尼拉与牙买加,在此一时或彼一时,从这个并不拥有航运力的帝国纷纷易手。简而言
之,尽管西班牙在海洋上的无能或许本应当主要成为其全面衰落的一个征兆,然而,它
却成为了促使其跌入这个至今它还没有完全冒出头来的深渊的明显因素。
除去阿拉斯加,美国并没有外部的占据之地没有一英寸土地不能从陆地上到达,从
特征上看,其轮廓到达了并没有呈现出多少特别薄弱之处的地步,边界地区所有的重要
地段都能迅速到达——通过水路时,成本低廉;通过铁路时,快速敏捷。防御最为薄弱
的太平洋地区,则距离潜在敌手中最具危险性的攻击手段十分遥远得多。与目前的需求
相比较,美国国内的资源可谓无穷无尽。我们可以无限期地在“我们的小角落里”傲然
独尊——这是一位法国军官对于作者表述的想法。然而,一旦通过地峡,一条新兴的商
业驿道侵入这个小角落,或许美国就应该猛然警醒,面对那些挤掉了美国在所有民众、
海洋之中共同分享与生俱来的权利与份额的人。
三、领土范围
最后一个影响国家作为海上强国而崛起,并就国家而言,自别于居住在那里的民众
的条件,这就是领土范围。用相对较少的寥寥数语,或许就能将其打发了。
就海上霸权的形成而言,它并非指一个国家所拥有的平方英里的总数,而是必须加
以考虑的海岸的长度及其港口的特征。关于这些,据称,在地理与自然条件一致的情况
下,依据人口多少而定,海岸长度就成了强大或弱小的症结。在这一点上,国家就像是
一座城堡,警备部队必须被派驻于城郭之上。在美国南北战争中还能找到最新的相似事
例。如果南方人数众多就如同其好战一般,有一支能够作为一个海上强国且与其他资源
相称的海军,那么,其海岸的巨大规模与拥有为数众多的港湾本来是能够成为庞大力量
的基本因素的。合众国的民众和那时的政府应该对于封锁南方整个海岸的有效性而自我
庆幸。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功绩,一项十分了不起的功绩。然而,如果南方人口更多且是
全民皆海员的话,本来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正如所说的那样,这里所要显示的
并非这样一项封锁是如何得以维持的,而是只有在一群不仅不习惯于水性,而且为数甚
少的民众面前,这一封锁才是可能的。那些能回想起封锁如何得以保持,以及在战争的
大部分时间里参与封锁舰船等级的人,深知这一计划,在那时具体的环境中尚属行得通
,
然而,在一支真正的海军面前却不可能得以执行。合众国的舰船沿着海岸稀疏地分布着
,
相互无法支援,它们单独或一小组地坚守各自的阵位,面对的着却是广阔的内陆水路交
通线络,这一网络对于敌军的秘密集结大有助益。在水上交通第一线的背后就是漫长的
港湾,四处散布着固若金汤的堡垒,依赖它们,敌军舰船永远都可以为了逃避追杀或寻
求保护而退据其中。如果有一支南方海军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这些优势,或者合众国方
舰船零零落落的劣势,后者本来也是不太可能如同它们当时那样配置的,并且还将可能
集结以进行相互支援,从而为南方商业打开许多小的但却有益的途径。
然而,从其范围广与港湾多的角度看,正如南方海岸本来可以成为一种力量的来源
那样,由于策略与军队构成,这些特征却成了众多伤害的根源。开启密西西比河的伟大
故事就是对正在整个南方持续不断展开的行动的最具感染力的说明。在海疆的每一个缺
口处,战舰正在长驱直入,昔时满载财富,支撑这个反叛国家贸易的河流,如今已开始
反戈一击,坐视它们的敌人直逼其心脏地带。根据更为乐观的估计,在那些经过最为精
疲力竭的战争,本来还可以使得一个国家保存下去的地区,却在四处弥漫着失望、不安
全感与无能为力。海上力量从来没有比在这样一场竞争中扮演过更大或更具决定性的角
色。
这场竞争决定了世界历史的进程将在北美大陆呈现出的景观是一个伟大国家而不是
几个相互敌对的国家。尽管对于昔时应得的荣耀可以感到正当的自豪,对于由于海上的
压倒性优势而产生的结局的辉煌应予以承认,然而,了解事实真相的美国人应该对国人
那种过份自信加以提醒:南方不仅没有海国,不仅不是一个海洋性的群体,而且其民众
也没有被恰如其份地派驻到本应必须加以防范的濒海地带。
四、人口数量
在思考完毕一个国家的自然状况后,紧随其来的应该是对于作为影响海洋权力成长
的其人口特征的一番考查。由于其与领土范围的关系——这已在刚才讨论过,首当其冲
的应该是居住于其中的民众数量问题,正如所述,就其层次而言,这并不仅仅只是平方
英里的数目,而是必须加以考虑与海上权力相关的海岸范围与特征。因此,就人口而言
,
这并非仅仅是指纯粹的总数,而是指从事于海洋事业的人口数量,或者至少能够迅速为
航海业所使用且从事海洋物质生产的人口数量。这些必须加以计算。
例如,在法国革命以前和直至紧随法国革命而来的波澜壮阔的战争结束之际,法国
的人口都比英国要多得多,然而一般就海洋权力而言,无论是和平贸易还是军事效能,
法国都要比英国大为逊色。就军事效率一事看,事实就更为明显。因为在战争爆发之初
的军事准备方面,法国通常占有优势,然而,它却不能维持住。因此,在1778年,当战
争爆发时,通过其海上动员,法国能够迅速控制住五十艘战列舰。而英国则正好相反,
由于其海上力量所充分依赖的船队遍及全球,要想在本土集结四十艘战列舰都困难重重
。
然而,在1782年,它已有一百二十艘战列舰投入或准备投入战争,而法国则从来没有超
过七十一艘。迟至1840年,当两个国家再度于地中海东部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际
,
一位当时十分杰出的法国军官,在一方面极力颂扬法国舰队极高的效率状态及其海军统
帅与众不同的素质,表达对于与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发生遭遇战的结果充满信心的同时
,
他继续说道:“在我们当时所能集结到的二十一艘战列舰队伍之后,就不再具有了预备
队,没有别的舰船可以在六个月以内投入现役。”这并非仅仅由于缺乏舰船与适当的装
备,尽管两者当时都青黄不接难以为继。“我们的海上动员已由于我们的所做所为(集
结了二十一艘战舰)而精疲力竭到这种地步,在各个方面所建立的永久征召制度却不能
征集到足够的后备力量,为那些已经巡游了三年多时间的人提供休整的机会。”
诸如此类的鲜明对照显示出了所谓的永久实力或预备力量中的差异性。这甚至比起
表面上显现出的还要大。因为,除了船员以外,一支飘浮在外的庞大船队还必须雇佣一
大批从事各种手工劳作的人员。他们的手艺有利于制造与修缮海洋装备,或随后的或多
或少的与海洋有关及具有各种技巧要求的其他行业。从一开始,这类同质性行业就毫无
疑问具备了对于海洋的倾向性。这里有一件有关一位英国杰出的航海家爱德华·皮洛爵
士显示出对于这一问题奇特洞察力的轶事。当1793年战争爆发时,一向征招不齐的海员
务必得以补充。皮洛急于出海迎战,然而除了使用陆上人员以外,别无他法可以补充其
人员编制的缺额。他命令手下军官去招募柯尼希矿工;从条件与他们职业的危险性——
对此他本人深有体会——推断,他们将会很快适应海上生活的需要。结局证明了其明智
之处,并且避免了采用其他方式将必然造成的延误。他还十分走运,在一场战斗中,捕
获了整个战争中的第一艘护卫舰。尤其富有启发意义的是,尽管他的矿工士兵投入现役
才只有几个星期,而他的对手却呆了一年多,尽管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却几乎旗鼓相当
。
或许可以认为,诸如此类的预备力量如今已失去了其一度拥有的那种重要性。因为
现代战舰与武器装备的制造耗时甚长,现代国家意在发展武装部队的全面实力,打算在
战争之初,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其敌人能够做出同等的努力之前,即予敌以毁
灭性的打击。使用一个为众人所知的术语,那就是没有时间再让国家结构的全面抵抗一
露身手了。打击将会降临到组织起来的海军舰队头上,如果舰队失败了,那么,国家结
构其余部分的稳定性统统都将无济于事。在某种程度,这一点是正确的,然而,在当时
,
这却总是正确的。过去只是在程度上不如现在,假定两支舰队迎头相撞,它们在实际当
中代表着它们两个国家全部现役的实力。与过去相比,眼下就被歼一方想要为着那场失
败再度复活其海军的希望就要渺茫得多,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其程度与这个国家对于
海上霸权的依赖度相适应。如果当时英国舰队正如同盟军舰队那样,代表着整个国家实
力的整体,那么,特拉法加一役本来对英国造成的打击要比对法国致命得多。在这种情
况下,特拉法加之对于英国正如奥斯特里茨之对于奥地利,吉纳之对于普鲁士。一个帝
国本将由于其武装力量的歼灭或溃散而被迫屈膝,据称,这正是拿破仑向往的目标。
所以,过去对于这类罕见的战争灾难的思考足以证明,不重视基于适应一定种类的
军事生活的居民数量之上的预备役力量是有欠考虑的。这一点在此还将加以考查。刚才
所提及的那些打击是由具有特殊天才的人物给予的,并且对准了训练特殊的武装团体的
头部。除此之外,团队精神与荣誉感也会由于甘拜下风与先前败绩累累而或多或少遭到
打击。紧随着乌尔姆一役后,便见奥斯持里茨战役,二万名奥地利人不发一枪一弹,便
放下了武器。先前岁月的历史就是一部奥地利不断受挫而法兰西凯歌高奏的历史长卷。
特拉法加紧接着几乎是持续不断地失败。进一步追溯上去,则是在神圣同盟的舰队里,
西班牙人在圣文森特,法国人在尼罗河的回忆,并且距离我们还并不遥远。除了吉纳的
情况以外,这些毁灭性的打击并非单个的灾难,而是最后一击。在吉纳一役中,在人员
数量、武器装备以及一般的备战状况方面,都存在对比悬殊的状况,这就使得其在考虑
从一场单一的胜利中会有何结果时,变得不太那么适用。
目前,英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海洋国家。在蒸汽与钢铁的时代中,它保持住在风帆
与木材的日子里所拥有的那种优势。法国与英国是拥有最大规模作战海军的两大强国。
迄今为止,两者之中究竟谁更加强大有力,尚有众多争议。实际上,它们或许可以被看
成在海战的物质力量方面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在发生冲突的情况下,是否可以假定人
员或战备方面的差异,能够导致一场战斗或一次战役决定性的力量失去平衡呢?如果不
是这样,那么,预备性力量将要开始作出解答,首先是有组织的储备力量,其次是海洋
性人口的储备、机械技巧的储备、财富的储备。现在仿佛已有点淡忘英国在机械工艺上
的领导地位使其具有的机械工程人员的预备力量。他们能够使自己轻而易举地熟悉掌握
现化重型铁甲下的工具;而当其工商业倍感战争重负之时,多余的海员与技师又将投身
于武装航运之中去。
有关建立或不建立预备力量的价值的问题现在可归结为:现代条件下的战争是否已
使得这种情况成为可能,即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中,一方将会仅仅在一场战役中告负而
决定整个战争胜负天平的指向?海上大战并没有作出回答。普鲁士对于奥地利,德意志
对于法兰西的压倒性胜利,看起来都是一名强者对于一个弱小得多的国家的胜利,而无
论这种弱小是由于自然因素,还是官方的无能。如果土耳其还拥有国家的储备力量可以
征用,那么,类似于普莱文之围(Siege of Pleven)的那种军机延误本又将会如何影响
战争的胜负呢?
正如每一处都承认的那样,如果时间在战争中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的话,它应该
使得那些其才能实际没有用在军事上,其民众——正如所有自由人民一样。反对供养规
模庞大的军事组织的国家,感到有义务促使其自身支撑足够的时间,使它们的臣民的精
神与才干得以转化成为战争所需的新努力。如果现存在陆地或海上力量能够据力坚守,
即使处于劣势,这个国家或许还能依赖其自然资源与即将投入的力量,物尽其值——其
民众的数量、财富以及各种才能。另一方面,如果它所拥有的力量被迅速摧毁消灭,那
么最为可能的是,自然的力量也无法使其摆脱屈辱的境地,而且,如果其对手尚属明智
的话,还不会让其免除抵押品的重负,这将使其伺机复仇的机会被推到一个十分遥远的
未来。在更小的战争领域内,这种故事在持续不断地反复传播着:“如果某某能坚持得
更长一点,这就能加以拯救了或那个就能成功了”;又如在医疗上,经常就说:“如果
病人能够挺下去,其体质的力量就能使他度过险关。”
在某种程度上,英国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国家,荷兰也是这样一个国家。如果能侥幸
逃脱的话,它就不会付出代价。“在和平时期并且也担心闹翻”,他们的伟大国务活动
家德维特写道:“然而,他们却永远也不会决心明确到足以使他们事先在金钱上作出牺
牲。荷兰人的性格就是这样,除非大祸迫在眉睫,否则,他们就不会为他们的防务支付
钱财,我与这样一帮人打过交道,在应该节省的地方,他们随心所欲地大肆挥霍,在应
该有所花费的地方,他们又经常惜财如命。”
我们自己的国家应遭受同样的谴责。对于全世界而言,这都是显而易见的。美国目
前还没有那个防御性力量的盾牌,使我们藏身其后就能赢得时间来发展其预备力量;至
于满足其可能需要的从事航海业的足够人群,又在哪里呢?这样一种与其海岸线与人口
相称的资源仅仅只能在全国性的商业航运与其相关行业中才能找到,然而目前这些根本
就不存在。如果能够效忠于这杆国旗,那么这些船只上的水手们是否出身于本土或是国
土,都将无关紧要。它在海洋上的力量足以使得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在一旦发生战争时
,
就能够悉数集中。当数以千计的外国人被允许走向投票箱,那么,他们获得在舰船上的
战斗空间,就不再是那么难以办到的了。
尽管这种处理本主题的方式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却必须承认,从事与海洋有关职业
的庞大人群,一如既往的是海上权力的重要因素。美国就缺乏这种因素,而使之成长壮
大的根基只能在自己旗号下那庞大商业活动中才能加以奠定。
五、国民性格
下一步将要讨论的是国民性格与倾向性对于海上权力之崛起的影响。
如果海上权力真正建立在和平与广泛的商业基础上,那么,对于商业追求的倾向性
就肯定是在此一时或彼一时称雄海洋的国家的显著特征。历史几乎毫无例外地证明这是
千真万确的,除了罗马人以外,并不存在与此相反的明显事例。
所有的人都寻求收获并且或多或少地追逐金钱。然而,寻找收益的方式却会对居住
于一国之内民众的历史与商业运气造成显著的影响。
如果历史还是可以值得信赖的话,那么,西班牙人和与他们一脉相承的民族葡萄牙
人,寻求财富的方式,不仅对其国民性格抹上了污点,而且对于健康商业的发展也是致
命的。他们对于商业所赖以生存的那些行业,以及最终对于通过错误途径所获取的国民
财富,都是如此。在他们当中升腾起的获利欲望到达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因此,他们在
美洲大陆的大肆搜寻,虽对于欧洲国家的商贸与海洋发展产生了一种动力,但其效果并
不在新兴的工业领域内,甚至还不是对于探索与冒险的一种健康向上的刺激,因为他们
感兴趣的似乎只是金块与银锭。
他们具有许多崇高的品质,他们勇敢,富有事业心,性格节制,吃苦耐劳,充满热
情,并且具有强烈的民族情感。当这些品质融入西班牙的地理与所处优越的港口的长处
时,事实是它成了占据广大而又富饶的新世界的急先锋,并且长期以来仍无敌手可与之
相提并论。在发现了美洲大陆后一百年的时间里,它一直是欧洲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家。
本来是可以指望它在众多海洋强国中力拔头筹的。然而结果却恰好相反,这已众所周知
。
自从加入神圣同盟在1571年勒颁多一战[3]之后,尽管还投入过许多次的战争,但再没有
任何是有重大意义的海上胜利在西班牙历史的卷面上光彩夺目。其商业的一蹶不振足以
能够解释在其战舰甲板之上所显示出的那种痛苦的并且时常是荒唐可笑的笨拙无能。毫
无疑问,这一结果并不应仅仅归结为一个原因,在许多方面,西班牙政府确定无疑地对
私营企业的自由而又健康的发展进行了箝制与摧残。然而,一个伟大民族的性格可以突
破或塑造其政府的性格的。几乎不容置疑的是,如果民众倾向于商业,那么政府的行为
本来也是因循此道的,广大的殖民地也是远离着那种专制主义的中心的,而阻碍着古老
的西班牙脱胎换骨的正是这一专制主义。事实是,数以千计的劳工与上流社会的人离开
了西班牙。他们所从事的海外扩张活动,给予国内带来的别无它物,只有香料,或少量
的商品——一小支船队就能够满足其运载所需。而西班牙本土只能生产羊毛、水果与铁
器,其制造业也空白一片。
西班牙的工业饱经沧桑,其人口稳中有降。在如此多的日常生活用品方面,西班牙
及其殖民地都得依赖于荷兰人,以致于其本来就寥寥无几的工业产品不足以与之对抗。
“因此荷兰商人”,一位同时代的人写道,“腰缠万贯地奔波于世界大多数地方购买商
品,肯定从这个欧洲国家找到了滚滚财源,并以此支付他们所购买的商品”。就这样,
他们曾梦寐以求的财富的象征很快就悄然离去。正如所指出的那样,从军事观点上看,
由于其航运的一蹶不振,西班牙是多么的虚弱不堪,它的为数不多的财富运载于几条船
上,定期或不定期地穿梭于几条航线之上,要为敌人所捕获,可谓轻而易举,不用吹灰
之力,结果,战争的中坚力量陷入了瘫痪。而英格兰与荷兰的财富却散布于穿梭于世界
四大洲五大洋的数以千计的舰船之上。它们在历次精疲力竭的战争中屡遭重创,尽管十
分痛苦,然而却没有遏制这种财富的增长,它始终是稳定的。在其历史上最为生死他关
的时期与西班牙结为患难之交的葡萄牙,它的财富与后者如出一辙,也走上了一条同样
的下坡路。尽管在通过海洋竞相发展的竞赛之初,葡萄牙还能够名列前茅,然而它却最
终被远远地抛到了后边。“巴西的矿场就是葡萄牙的坟墓,正如墨西哥与秘鲁的矿场是
西班牙的毁灭之地一样。所有的制造业部门受到了不理智的鄙视,随即英国人开始向葡
萄牙不仅提供布料,而且还提供所有的商品、货物,甚至于腌鱼与谷物。为了追逐黄金
,
葡萄牙人背井离乡;而奥波托的葡萄园最终却被英国人用巴西的黄金加以收购,这些黄
金只是通过葡萄牙之手,却遍及于整个英格兰。”我们比较有把握的是,在五十年的时
间里,有五亿美元榨取于“巴西的金矿之中,并且在那段时间的最后关头,葡萄牙只剩
下了二千五百万美元的香料了”——这是显示在实际存在与子虚乌有的财富之间差异的
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例子。
比起这些欧洲南部的国家来,英国人与荷兰人并非不想发财致富。实际上,每一个
国家都被依次称为“店主之国”。然而,到目前为止正如其所存在的那样,这一嘲讽应
完全归功于他们的明智与果敢。他们并不缺少勇气,并非缺乏敬业精神,也不是没有耐
心,实际上,他们更具有忍耐力。正是凭借于此,他们追求财富不是通过刀剑,而是通
过劳作。这也正是那一绰号当中所隐含的意义。因此,他们选择了通向财富最为漫长而
非最为快捷的道路。然而这两个民族——基本上是同一种族,还具有其它品质,虽不如
刚才所云的特征那样重要,却能与其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有助于他们在大洋之上有所成
就。就其根性而言,他们都是生意人、交易者、制造商与谈判家,因此,在其本土与海
外,无论是定居于文明国家的港口,或者是东方野蛮国家的口岸,还是他们自己开拓的
殖民地,他们都在到处努力榨取陆地上的各种资源,竭尽所能地开发与增加这些尤物。
生意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称之为店主——那种由上帝造就的需要持续不断地寻
求新的可供交换的物品,这一探索加上经过世代艰辛劳作培养而成的勤奋性格,必然促
使他们成长为制造者。在国内,他们由于成为制造商而显赫荣贵;在海外,凡所控制之
处,土地更是富足,产品成倍增长,本土与殖民定居点之间必不可少的沟通与交换需要
呼唤着更多的船队。因此,他们的航运业随着这些贸易的需求而持续看涨。而那些对于
海洋事业并不那么投入的国家,甚至于法兰西本身,尽管它是一个大国,却都得需要他
们的产品以及渴求他们船队的帮助。就这样,在许多方方面面,他们逼近了海上霸权。
由于其他政府的干预,这一顺其自然的趋势与增长确实时常被加以扭转与严重的扼制。
这些政府对于其本国民众只能依赖于人为的支持才能占有的繁荣嫉恨不已,而在政府行
为的名义下,这种支持将会被视为是在刻意创造海上霸权。
对于建立海权而言,进行贸易的倾向——这其中包括生产某种产品以进行交换的必
要性,恐怕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国民性格了。如果真是如此,再加上具有天然优良的海岸
,
那么,来自于大海的风险,或者对此的任何憎恨与反感,都不太可能阻挡一个民族通过
海上贸易的途径去寻求财富。在以其他方式也能发财致富的时候,这种作法或许仍可以
发现,然而,它却并不一定导致海上霸权。以法兰西为例,法兰西具有优越的土地环境
,
一群勤奋劳作的民众,一个使人羡慕的地理位置。法兰西海军有其众所周知的光彩夺目
的时期,即使处于最低潮的关头,也从未使深为这个民族珍惜的军事名望抹黑。然而,
作为一个海洋国家——这个国家必须稳定地立足于广泛的海上贸易的根基之上,与其他
历史上以海为生的民族比较起来,法兰西却从未获得过一个令人钦佩的地位。其主要原
由,就国民性格而言,仍是对于财富进行追逐的方式。当西班牙与葡萄牙当年通过挖掘
地表之上的金银而追逐财富之时,法兰西民众的脾性却在促使他们通过精打细算、节俭
与积蓄的方式来达到这一目标。据说,看管财富要比挣得财富困难得多——也许的确如
此。然而,趋于冒险的性格——在得大于失的情况下去进行探险,与为了进行贸易而征
服世界的冒险精神具有诸多的相同之处。储蓄与节俭的趋势,进行谨小慎微与范围狭窄
的投入,可以导致财富在一个类似的较小规模方面的一般性分布,然而却不会产生探险
与对外贸易及航运业的发展。为了解释这一点——之所以给出这一事例,仅仅因为它能
物尽其值——一位法国军官曾说:“其中我有两个份额。在法兰西,我们没有如同你们
一样,每一个都持有众多的份额。与我们一起,大量的民众持有一个或非常之少的份额
。
当它们进入市场时,我的妻子就对我说:‘你有两个份额,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
’”
就一个人的私人财产的稳定性而言,这种谨慎无疑是十分明智的;然而,当过份的谨慎
与财金上的蹑手蹑脚成为国民之特征时,它肯定会妨碍商业的扩张以及这个国家的航运
业。出现在其他生活领域中的金钱事务上的同样的谨慎,已经妨碍了下一代的出生,使
得法兰西的人口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欧洲的贵族阶层从中世纪继承过来了一种自高自大的对于和平贸易的睥睨之感,依
照不同国度的国民性格,对于贸易的增长产生着一种制约性的影响。西班牙人的高傲轻
而易举地与这种鄙夷不屑的情绪同流合污,与那种灾难性的不情愿工作与等待财富的情
绪携手并肩。这就使得他们与经商从贸相去甚远。在法兰西,那种甚至为法国人自己也
承认为一种国民性格的虚荣与此如出一辙。贵族阶层的数量与荣耀,以及他们所一贯持
有的想法,对于为他们所不屑一顾的职业无疑加上了一道低人一等的封条,腰缠万贯的
商人与制造业者对于贵族的显赫朝思暮盼。正是在对于这种荣誉的渴盼之中,抛弃了他
们利润丰厚的事业。因此,尽管民众的勤奋与土地的肥腴还可以使商业免于完全的衰败
,
然而,它却完全是在一种耻辱的情感之中进行的,使得这其中最精华的代表人物纷纷逃
离开去。在柯尔伯特[4]的影响之下,路易十四曾颁布一道谕令“授权所有的贵族致力于
商船、货物与商品的经营,无需考虑被视为已从商贵的阶层中坠落出来,只要他们并没
有进行零售行当的小生意”。对于这一行为所能给出的理由是,“它带来了臣民以及令
我们自己满意的好处,能消除到处盛传的所谓海上贸易与贵族本性格格不入的习惯观念
的最后影响。”然而,其中混杂着有意识的和公开的优越感的偏见并不都那么能为各种
谕令所迅速抹去,尤其是在虚荣心成其为国民性格的一个显而易见的特征时。许多年之
后,孟德斯鸠教诲道,让贵族从事贸易,正好与君主制的精神相反。
在荷兰,存在有一个贵族阶层。但是,这个国家还是一个名义上的共和政体,允许
大范围的个人自由与个人职业,并且权力的中心存在于大城市之中。国家伟大的根基在
于金钱——或者说是财富。作为平民特征的一种来源,财富也具有国家的权力,有了权
力,就会有社会地位与社会尊重。在英格兰,得到的结局是一样的。贵族阶层自高自大
,
目中无人;然而,在代议制政府中,财富的权力既不可能被压制,也不可能被淹没,在
所有人的眼中,它都是实实在在的,并为所有人所尊重。在英格兰,正如同在荷兰,成
为财富之源泉的职业以赐予财富自身的诱惑被分享着。因此,在所有能排得上号的国度
里,社会情感,国民性格的外化,都会对国家对于贸易的态度产生显著影响。
然而,就其他方式而言,在最广泛的意义上,国民才干影响着海上权力的成长,这
是就其具有开拓健康的殖民地的能力来说的。关于殖民地,正如同所有其他增长之处一
样,可以正确地说,当它最为自然时,它也是最为健康的。因此,起源于为整个民族都
能感受得到的需要与冲动的殖民地将具有最为坚实的根基。在他们最小程度地遭致本土
的肆意干预时,他们的随之而来的增长是最具有把握的,如果这些民众具有独立行为的
才能的话。过去三个世纪的人们已深切地感受到了殖民地作为本土产品的输出地和作为
商贸活动与航运业的补养之处,对于宗主国所具有的价值。然而,从事殖民化活动的努
力并不具有同样的、一般性起源,不同的制度也不会有同样的成功。无论多么远见卓识
或谨小慎微,政治家的努力都无法填补强烈的自然冲动的缺口;当国民性格中可以找到
自我发展的种子时,来自于本土的最为精细的调节也不会产生如同无为而治那样的良好
结局。在节节进取的殖民地的国民政府中,并不存在着比起那些不成功的殖民地的政府
更加突出的大智大慧的展示,或许甚至还会更少,如果精心设计的制度与监督,仔细地
采纳量入为出的方式,孜孜不倦地辛勤培育,可以有益于殖民事业的成长,那么,英格
兰的这种系统性才干并不能必定胜过法兰西。然而,正是英格兰,而不是法兰西,成为
了这个世界的大殖民者。成功的殖民化,以及其随之而来的对于商贸与海上霸权的影响
,
在本质上依赖于国民性格;因为当它们自然地起源于自身时,这些殖民地才能最好地成
长。宗主国国民的性格特征才是殖民地发展之道,而这却不是宗主国政府所关心在乎的
事情。
这一真理更趋明显,因为所有宗主国政府对待其殖民地的一般态度都是完全自私自
利的。无论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只要其被认定为具有重要性,对于宗主国而言,殖民地
就成了一头注定要被榨取的奶牛。当然,它仍然要受到照顾,然而,主要还是作为一块
地产,并因其作出的回报而被看重。对于其对外贸易的垄断成了立法的绝对目标。在其
管理机构当中,有价值的职位都提供给了来自于宗主国的占据者。正如同海洋,殖民地
被视为十分适合于那些在宗主国国内无法管理或毫无益处之闲散人员的一块风水宝地。
然而,只要其仍然还是一块殖民地,军事管制就会是宗主国政府适当而又必然的统治上
的特征。
英格兰独一无二与奇迹般地作为一个伟大殖民国家成功的事实过于明白无误,以致
于不必再加以思索。其中的道理看起来主要存在于国民性格的两大特征上,英格兰殖民
者自然而又迅速地定居于其新领地之上,明确了与之相关的利益所在,并且尽管不断地
对当初所从来的家乡倍加思念,却并不急于返回家园。其次,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英格
兰人迅速与自觉般地寻求开发新领地上的资源。就前一点而言,英格兰人不同于法兰西
人,这些人总是长久地沉迷于回想他们那块乐土的闲情趣事;在后一点上,英格兰人又
区别于西班牙人。就对于一块新土地各种可能性的充分演化和利用而言,后者的兴趣范
围与雄心实在是过于狭窄了。
荷兰人的特征与需求促使他们自然而然地去开拓殖民地。到1650年时,他们已拥有
了许多在东印度的群岛、非洲与美洲的领地,光是对它们进行命名就是一件令人深感烦
琐的事情。在这项事物方面,他们当时远远地走在了英格兰的前面。就其特征而言,这
些殖民地是纯粹商业性的,尽管它们的起源是自然而然的,然而,看起来它们却并不具
备一种增长的原则。“在开拓它们时,他们从未寻求过帝国的扩张,而仅仅只是追求贸
易与商业。他们也企图进行征服,但只是迫于环境的压力。在通常的情况下,他们对于
能在所在国的主权袒护之下进行贸易而感到心满意足。”仅仅只是满足于获利而并没有
附加政治上的野心,就如同法兰西与西班牙的暴君体制一样,趋向于使得殖民地只从商
业上依赖于宗主国,并由此扼杀掉了殖民地成长的自然法则。
在退出目前这一探索之前,不妨试问一下,如果其他条件是有利的话,美国人的国
民性格在多大程度上适合于成长为一个海上强国?
尽管如此,看起来几乎没有必要引用一个并不太遥远的事情以求取证明,如果立法
上的绊脚石得以铲除,生意上更为有利可图的领域趋于饱和,这个海上强国将会渐渐显
出“庐山真面目”。对于商业的直觉,追求获利的大胆的事业心,以及对于导致获利的
蛛丝马迹的敏锐嗅觉,万事皆已具备。将来,如果存在有何种领域呼唤着殖民化,无可
置疑的是,美国人将以其与生俱来的自我管理与独立发展的才干,径直奔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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