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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路孔河"决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7 18:51:52 2003), 站内信件

路孔河"决战"
 
1950年4月底，剿匪斗争进入高潮，特别是在北边一带的土匪连连失利，不断遭到重创，势
力大衰。蒋镇南、白申荣、赵其中、郭铸等为首的几股土匪便集结于河包、路孔一带，企
图以集中兵力，加强"优势"，一口吞下他们几次在路孔打败仗后而恨之入骨的驻路孔解放
军剿匪部队和工作队。只要打开了路孔这个县城的北大门，就可长驱直入攻打县城。
    5月1日，剿匪指挥部得到情报，说是匪二纵队接到逃到台湾的国民党蒋介石的秘密电
令：为保存大陆反共实力，避免兵力分散被各个击破，命令各匪部待机南下贵州，与其他
匪部会合，并吃掉沿途共军防守兵力薄弱的据点，于是土匪便加紧了行动。驻路孔乡的解
放军二营机炮连和工作队接连接到群众密报，说土匪正在悄悄的准备，要在路孔打一次大
仗，要跟解放军"决战"。同时剿匪指挥部又得到了可靠情报，匪二纵队近日正在调动队伍
，派款征粮。剿匪指挥部根据情况判断，土匪很可能就在近期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并预
感到路孔这个战略要地将是土匪袭击的一个重要目标。便命令各地剿匪部队，要提高警惕
，加强战备，补充弹药，特别是路孔部队要做好一切战斗准备，随时迎敌。

   1950年5月4日（农历3月18），早晨六点左右，刚吃过早饭，路孔河对面赵家花房子后
面山上突然三声枪响。连长、指导员急忙提起望远镜，迅速登上连部住房（民主人士赵管
青的公馆）晒楼台上观察，我也随着上去。只见花房子后面山上，有几十个人影窜动，接
着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连长命令两个通讯员火速通知各排进入阵地，用临时卖猪肉的案
桌、木板等将场内城门关闭（因上次我们撤离路孔后，土匪已将各处城门撤去了），密切
监视敌人的动向。命我立即向指挥部报告。窦尚初司令员亲自接听电话，他说；"这帮家伙
今天终于出来了。告诉你们连长，土匪今天的来头不小，他们集中了几个县的人马，可能
还有重武器，原先就是不知道他们啥时从那里下手，现在明白了。你们一定要守住路孔，
把敌人死死钉在那里，没有命令，不准出击，不准撤退，也不要把敌人打跑了，指挥部正
在调动部队支援你们，打一个歼围战。把敌人具体情况弄清楚后，叫他亲自向我报告。"我
迅速向连长、指导员传达了司令员的指示。
    约十来分钟，仍然只有花房子一个方向在打枪，其他方向没有动静。两位连首长一边
反复观察河对面及万灵寺制高点，一边议论起来，连长说："敌人今天摆的是个什么阵势？
玩的啥子鬼把戏？为何只暴露花房子这一个方向？难道他们不懂得占领万灵寺这个制高点
的重要性？不会！难道他们的主攻方向来自河对面？"指导员接着说："土匪也不是傻瓜，
他们知道，只要我们封锁住大桥及河滩，他们是插翅也难飞过河来。"连长又派通讯员到各
阵地去查看情况，并向各排传达司令员坚守待援的命令。不一会，两个通讯员回来报告，
各阵地都未发现敌情。连长皱起双眉，反背着手踱起步来。突然，他停住脚步，对指导员
说："这里面有鬼！敌人是想利用火力试探，观察我们的反应，让我们错误判断他们的主攻
方向，诱使我们错误使用兵力，这太小看我们了。我敢肯定，万灵寺山头上有埋伏。他们
的主攻方向，不是河对面，而是恒升门方向，那里丘陵起伏，可攻可退。伙计，我们就跟
他来一个'以静待动'，逼他自己摊牌，你看如何？"指导员略一思考，同意连长的意见："
对。他们肯定稳不住多久，让他们自己亮出底牌，反正我们已经跟指挥部联系上了。"接着
又继续观察起来。
    又过了约五分钟，连长一掀帽子道："你们快看万灵寺，狗日的沉不住气了！"只见万
灵寺坡上敌人的伏兵，正在东一个、西一个的躬着身往前运动，看样子是一个排，还有一
挺轻机枪。在场上狮子门、马脑壳坡上的我军，立即向万灵寺的敌人开火，双方隔河对射
。不多久，恒升门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连长对指导员说；"好，终于摊牌了！敌人的如
意算盘就是这样：万灵寺早已布下伏兵，却暴露花房子方向，企图引诱我们派兵去抢占万
灵寺制高点，钻进他们的埋伏圈,吃掉我们派出去的部队。同时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沿河
一线，造成恒升门防守空虚，然后其主力一鼓作气突进场来，迫使我们要嘛在场内跟他拼
，要嘛突围在野外凭其人海战术吃掉我们。你身体不大好，你去向指挥部报告，我到阵地
上去，对防守作些调整，回来后再报告指挥部。"说罢带着一个通讯员和我，到阵地上去了
。

三
    恒升门外，土匪集结约200多人，有轻机枪四、五挺，果然不出连长所料，是土匪的主
攻方向。连长迅速调整了部队，加强恒升门的防守，并亲自指挥。
    上午十点，土匪开始进攻，土匪在冲锋号的威逼下，连续向我恒升门阵地发起了三次
进攻，都被我军三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二门"八二炮"、五门"六0炮"打退了，打得土匪
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下，后续部队也被我方炮火拦截，增援不上来。十二点半钟左右
，从恒升门敌阵地纵深处，土匪的二门"六0炮"向我恒升门阵地发射了四发炮弹，其中三发
是哑炮，一发爆炸，但未命中我阵地，看来今天土匪把血本都拿出来了。连长立即向指挥
部报告了敌炮火出现情况。指挥部通知，增援部队现正从峰高、荣昌、协和几个方向赶来
，一定要把敌人死死拖住。
    下午一点钟左右，从我军马脑壳坡阵地对面的柏家大田后面柑子园山上，窜下来一股
土匪，约十来人，放火烧着了场外边三保保长冉云华的房子，企图引诱我军出击。这股匪
徒放火后未见我军上当，只好返回。在返回路上，我军以远距离射击，打倒三人，土匪仓
惶地拖着尸首和伤者逃走了。
    下午两点半钟左右，恒升门外，土匪经过一番调动后，只听有个土匪头子大声喝道：
"弟兄们听着，莫大哥有令，攻进场去，每人赏大洋十块，后退者就地枪毙，休怪督战队手
下无情。"啊──原来是土匪"王牌"小老莫亲自攻场来了。我军很熟悉"小老莫"那套战术，
他用督战队督促杂牌部队打前阵，用人海战术轮番冲锋，待我军打得精疲力竭，弹药消耗
得差不多时，他的一百多人美式装备的精锐匪队，就一鼓作气冲过来，突破守军防线。大
足龙水镇就是被他这套战术冲过大桥打进场里的。连长根据当前的紧急情况立即命令：所
有炮弹装上弹头引信，当作手榴弹使用，尽量节省手榴弹，用来对付其后面跟上来的精锐
匪队，用轻重机枪拦阻敌人先头攻击部队。
    其他各阵地除留一个班防守外，剩余部队调到恒升门去作预备队，把连部存放的弹药
全部拿了出来。连指导员带着一个班加上农协武装队，赶修临时巷战工事。此时土匪已运
动到恒升门对面柑子园坡地前沿，相距只有四、五百公尺，两军对峙，张弓拔驽，气氛十
分紧张。为延缓和阻止敌人进攻，连长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不等到敌人开始进攻，就
下令用轻、重机枪轮流开火，扫射敌阵前沿，封锁进攻道路；六0炮轰击敌前沿集结点，八
二炮袭击敌后纵深地带，拦阻敌后续部队交替作战。我军有一个十七、八岁年青的六0炮手
，不用瞄准器，凭着熟练的技术操作，连发三炮，都命中目标，炸得土匪枪枝、白布头巾
、尸体横冲天空。我阵地顿时发出一阵"打得好"的欢呼声。土匪的机枪、六0炮怕当靶子，
始终不敢公开露面，敌人失去了火力掩护，在我守城部队强大火力打击下，一时还不敢发
起进攻。

四
    下午三点钟左右，在恒升门外敌阵后方的兔儿桥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叭叭叭，┄┄"清
脆而欢快的机枪声，这机枪声我太熟悉，这是103团二营六连的"白朗宁"轻机枪特有的枪声
，我便向连长高喊："六连在敌人屁股后面打响了！"阵地上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大家兴奋
地呐喊起来："六连来了！""不让土匪逃跑！"连长叫通讯员去告诉指导员，立即向指挥部
报告这个情况，并下令停止射击，除重机枪、八二炮及二个步兵班留守阵地外，其余一个
排的步兵准备出击。
    兔儿桥方向，密集的枪声夹杂着手榴弹和六０炮弹的爆炸声，越来越猛烈。过了约二
十分钟，六连的枪声仍在原地，没有向前推进的迹象，连长焦灼不安地看了一下手表，已
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这时指导员赶来说指挥部通知：增援部队是从峰高方向来的六连，荣
昌方向来的独立营二连，仁义、协和方向来的四连，大足方向没有部队来，命令我们瞅准
机会出击。连长望着指导员说："我也正在考虑出击的问题，你听，六连在兔儿桥方向已经
打了半个小时，还在原地激战，我估计今天土匪的指挥机关就在那一带，六连很可能碰到
了敌人的精锐部队或警卫部队，否则不可能打得如此激烈。现在我们面前的'小老莫'既未
进攻，也未发现撤退的迹象，不知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只有一个排的步兵可以从这个方向
出击。我只是担心情况不明，冲出去有可能陷进'小老莫'设下的圈套。我的意见是：等六
连靠近点再出击。"指导员沉思一阵后，同意了连长的意见。
    又过了一阵，南边的高店子方向也响起了阵阵枪声，独立营二连跟土匪干上了。不一
会，恒升门外"小老莫"前沿阵地上的土匪，像接到什么命令似的，纷纷向后溃退。连长命
令司号员吹号出击，叫指导员和工作队留守，马上安排部队的食宿。十分钟后，通讯员押
着二名俘虏回来报告："小老莫的主力已在半小时前，得到解放军援兵来了马上撤退的命令
，丢下前沿阵地上五、六十人杂牌队伍抵挡，就朝兔儿桥方向逃跑了。
这时外面的土匪已溃不成军，各自四散逃命，有的躲进了老乡的家里。"连长叫指导员抽调
一个班及农协武装队，由一排长和赵修明带队挨户搜索。搜出了二十多名散匪及十多支步
枪，都是匪21支队和独立三大队的人。据俘虏说，还有几十人已经逃回自己家里去了。

    连长带领追击部队，在场外沙坝附近与六连会合，下午五点钟左右，带着俘虏返回路
孔。其他几路追击部队，也只捉住一些零星散匪，先后到达路孔。随同前来的首长有：荣
昌县县长何君辉、１０３团二营培教导员、壁山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兼军事法庭审判员郝培
苗等。
    此次战斗，毙伤土匪三十多人，俘虏四十多人，缴获枪枝二十多支，散逃回家的有一
百多人。
    审讯俘虏供出情况：原来土匪调集了大足、荣昌等县的各路人马近千人，于５月４日
（农历三月十八日）攻打路孔。战场东起兔儿桥、南达高店子、西到协和、北至珠溪，方
园三十里。匪指挥机关设在兔儿桥的马鞍山，由匪二纵队董司令、白司令亲自指挥。他们
计划上午打下路孔，下午乘势吃掉荣昌县城，晚上向泸州进发，过长江，奔贵州。不料遇
到我方路孔守军顽强抵抗，久攻不下。到下午二点，董司令命令"小老莫"亲自率其匪部进
攻，一举解决路孔。不久就接到侦查报告，峰高、荣昌增援路孔的正规解放军部队出发了
。董司令怕被包围，遭到内外夹击，下令放弃原作战计划，保存实力，向邮亭、永川交界
的大界口山上撤退。"小老莫"组织好队伍正要进攻时，接到了撤退命令，留下十几名督战
队监视前沿杂牌部队不准撤，以牵制我路孔守军，自率主力逃到兔儿桥，与我军六连遭遇
。十几名督战队，也在十多分钟后，分两路逃走了，其中最后逃走的二人，一人被击毙，
一人被俘。
    土匪号称在路孔与解放军的"决战"，却这样不堪一击，以全面溃逃宣告结束。接着，
我军分别清剿了协和、珠溪、玉皇观及土匪老巢土门寺、封门寺、石龙场等地的散匪，未
发现大、小股匪。据群众反映，经过5月4日路孔一仗，土匪溃散后就向贵州逃了，也有部
份匪徒，溜回家中躲了起来。
    此后，六连留驻路孔，以班为单位配合工作队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宣传"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等政策，清查藏匿的散匪，召唤他们向人民政
府投诚自新，交出武器，争取宽大处理。十多天，就有一百多名散匪，自动到路孔乡工作
队或部队投诚自新，交出武器。经登记教育后的土匪全部释放回家去了。
从此，路孔方园近百里范围内，再也没有土匪捣乱，社会达到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基本
上实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部提出的"三个月内平息匪患"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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