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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血染的战旗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3 19:11:27 2005), 转信
□张义山
仅以此悼念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的战友们!——张义山
我叫张义山,是一江山岛登陆作战中的幸存者,在枪林弹雨中经历了九死一生。战前
我所在的部队被任命为先遣部队,担负着第一批登陆任务。我是中队指挥艇212艇上的枪
炮班长。战前我被任命为该支队的枪炮总指挥。中队领受的任务是用4艘25吨的登陆艇,
把陆军一个加强营按时送到指定的地点登陆,不能发生任何差错。第一批在敌前登陆的部
队要在敌猛烈的炮火之下开辟登陆点.上级要求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完成登陆任务。敌防我
攻,敌暗我明,又是大白天,我们没有任何隐蔽条件。4艘艇韵登陆点处都有二三处守敌
暗堡。按作战要求,在未登陆前要将敌人防御工事全部摧毁,为登陆部队扫清障碍。能否
顺利登陆关系到一个陆军营能否在敌前沿扎根,能否为后续部队上岛向纵深发展创造条件
。因此,我们的任务十分重。
战前准备
1954年浙东沿海仍有部分岛屿尚未解放,海上交通经常受到敌人的骚扰。为尽快解放
这些岛屿,8月份经中央军委批准,成立了浙东三军指挥部,由华东军区参谋长张爱萍任
司令员兼政委。指挥部下设陆、海、空三个指挥所,海、空指挥所分别由彭德清、聂凤智
副司令兼任指挥。陆军指挥所由20军副军长黄朝天任司令员,海军舟山基地政治委员李志
明任政治委员,突击登陆部队为20军60师。
浙东南敌人大本营设在上、下大陈岛,有2万多兵力,一江山岛是敌人前哨门户。必
须首先拿下一江山岛,作为突破口。一江山岛上岩石林立,间有断岸,岛上坡度为45~70
度,悬崖陡壁,没有海滩,选择登陆点非常困难。在悬崖的许多石缝中,国民党军队构筑
了隐蔽的火力点,可供登陆的地方正面狭窄,总长不超过100米。近岸障碍多,岛上国民
党守军为突击二大队、突击四大队和炮兵第一中队,共约1000多人,大多数是从大陆逃亡
的地主分子、伪保长和一些惯匪,极端顽固。岛上的阵地配备,以几个最高点为核心,设
置了4道火力网,有明堡、暗堡154个,平均每100米就配备两门火炮、两挺机枪。守敌司
令部设于北江的203高地。三军总指挥部计划在未登陆前必须将敌人前沿的主要防御工事
摧毁,为此指挥部调动了强大炮兵群,仅头门山岛就安排了50门火炮,另有海军岸炮130
火炮,空军两个师的飞机负责轰炸和扫射敌阵地,海军舰艇各种火炮,还有陆军机帆船上
也装有3门火炮。当时我海军登陆运输舰艇并不少,第五舰队“山”字号、“河”字号登
陆舰各4艘,一次可装载一个加强师,还有海军陆战师、水陆两用坦克。但根据一江山岛
地势水位坡度情况这些战舰多数都不能直接靠岸,能直接登陆的只有3个艇队,一是上海
吴淞基地第3中队有4艘25吨登陆艇,苏北第2大队有4艘登陆艇,舟山基地两个登陆艇中队
8艘,总共计16艘,不能满足战斗需要。经调查了解,上海各船厂、上海港务局石油站,
有这种做交通艇用的小艇。上级决定,地方上有这种船的单位,在规定时间内其船艇和船
上的人员一起到江南船厂报到,以对船艇进行改装、安装火炮和进行机器保养。命令一发
出,在很短时间内就征集到了二十几艘船,船员中一部分技术好、年龄轻的人员被暂时留
用,不够的人员再从其他舰艇抽调。最后,每艘船上都配备了艇长、轮机长、舵工、枪炮
人员,就这样成立了3个登陆艇大队。
三军实战演练
在演练中,要解决三军联合协同作战最根本的问题,是对时间的要求上。各兵种要按
规定的任务准时为登陆部队提供最有力的火力支援,炮击开始及停止时间,要绝对准确。
以前我军曾在海上作过战,解放了一些岛屿,但都是单兵种,或陆海军配合。而此次作战
就不一样了,仅海军水面舰艇就有很多种,有护卫艇、快艇、登陆艇,有37个双联装火炮
,还有的装有“喀秋莎”火箭炮等。按作战要求,各有各的战斗任务和时间要求,因此在
训练中,特别强调配合协调的重要性。在陆军海上训练中,人员首先遇到伺题就是晕船,
海上无风三尺浪,一有风就吏不一样了,大部分人呕吐、头晕、眼花、全身无力气,登上
陆地还要作战,一月训练下来都要掉几斤肉,只能靠锻炼来逐渐适应。
我们的小登陆艇过去都不被人看得上,以前在训练中,对有些科目要求得不太严,这
次可不行了。1953年我在大舰上任枪炮长时,水面舰艇对空打靶,我用3发炮弹将空中靶
打掉,被评为一等奖。这次因战斗需要,调我到该中队任枪炮教员并兼指挥艇枪炮班长。
这次作战中我艇担负的任务最重、要求最高,将成为整个战斗的排头兵。开始我们进行单
兵种训练,到后来进行三军实战联合演练,经过半年多时间,基本上达到实战的要求。子
是三军指挥部报请中央军委,经毛主席批准进行战斗准备。
登岛战斗
1955年1月16日,三军指挥部下达进入战斗的命令,我大队原驻防浙江镇海。上午,
艇以上干部到宁波接受命令。下午由中队长召开全体会议,传达作战命令,他说,我中队
被任命为先前支队,第一批登陆任务相当艰巨,每个艇的登陆点都有二三个敌暗堡。这是
一场硬仗,我们要按时、按规定地把陆军同志送上岸去。接着指导员带领我们集合在毛主
席像前宣誓:“在战斗中要英勇顽强,重伤不哭,轻伤不下火线,坚决完成任务,为国争
光,争取人人立功。”随后我们作好一切战斗准备,艇上加油、加水,补充弹药,对枪炮
轮机等进行全面检查,一切准备就绪,当天晚上9点起航。经过一夜,17日早晨5点钟,到
达指定地点石浦港锚地待命。17日晚10点起锚,登陆艇装载一个陆军营,航行一夜到达战
斗的集结点头门山岛锚地,待机到18日早晨4点多钟。头门岛南面就是一江山岛,我们在
头门山岛北面,敌人不易发现。整个战斗打响是18日中年12点整;我中队登陆时间是下午
2点30分,尚有8个小时时间待命。陆军老大哥说:“只要你们能把我们送上岸去,我们就
有把握拿下一江山岛。”是的,他们是经过朝鲜战争打出来的,回国没有多长时间。我说
:“只要轮机不被打坏,能运转,艇上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到晟后,把你们送到岸
上。”我中队90%以上的人员都是从陆军调来的,均经过战斗的考验。就以我本人来说吧
,当时我23岁,已是八年的老兵,参加过淮海、渡江、上海战役等,1949年从25军调到海
军,因此我们信心十足,有把握按时完成任务。
中年12时整,头门山岛总指挥部发出了3发红色信号弹,炮群、岸炮、舰炮、空中飞
机轰炸同时都投向了敌人阵地,战斗打响了,几分钟内一江山岛一遍火海,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我登陆艇中队迅速起锚,进入战斗序列,向规定的登陆点进发。这时敌方听到飞机
轰炸后,拉响防空警报,但敌人炮衣都未来得及脱,炮阵地的大炮大部分已经被摧毁了。
与此同时,我空军及海军的护卫舰对敌大本营总指挥部上、下大陈岛,敌指挥所、飞机场
、码头进行轰炸和炮击,叫敌人搞不清我军真正目的。当时我军真正目的是防止敌人从大
陈岛增兵,我军也准备了兵力,对空对海打他们增援部队,对上大陈岛打得也相当激烈,
使敌人无法行动。此时我中队已航渡两个多小时,距离登陆点只有200米左右。艇上的枪
炮兵有些着急:“班长打吧!”我说:“不要慌,靠近点再打!”狡猾的敌人是不先开炮
的,不要过早暴露火力点。当我艇队离岸150米时我下令“打!”4艘艇8门12.7机关炮同
时打向各艇登陆点敌工事。这时敌人一看真要登陆了;就开火进行阻击。敌我双方,进行
了一场激战。我登陆艇的登陆点另有3个敌暗堡工事,几分钟就被我摧毁掉一个暗堡,装
弹手魏福根高喊:“班长打得好!”我说:“快装弹!”正在这时我负伤了,一颗子弹从我
右大腿打穿,鲜血从裤腿渗出来流到甲板上。魏福根看到说:“班长你负伤了,快下来包
扎。”我说:“不要管我,赶快装弹!”我把帽子一丢,用快速炮火压制敌人火力点,当
艇离岸50米时,我艇已中弹95发(都是轻机枪打的,但对艇没有多大影响)。这时我3次负
伤。而且打到我的要害处,子弹从我左颈部打进,从我后背大脊梁骨第七脊椎骨打出,左
手及手背神经被打坏了,当时头昏眼花,我就一下子栽进了大海。魏福根忙呼喊:“班长
你……”他很快代替我射击,这时于艇长也看到了我掉进了大海,不知怎样办才好,但容
不得他多想,护送陆军要紧。我在海里向艇长摆手:“不要管我,赶快登陆。”就在这时
敌人的子弹将于艇长两腿打断,于艇长倒在甲板上,但他仍喊出了登陆命令。舵工柏文昌
挺身而出高喊:“艇长负重伤,由我代理指挥!”登陆艇已靠岸正准备登陆时,敌人出来
反扑,艇上炊事员端起轻机枪站在甲板上,就对敌人猛烈射击,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头部负
伤,壮烈牺牲。在这次登陆作战中,我艇6人负伤,1人牺牲。
落海里获救
我在大海里经过与海水两天两夜的较量,九死一生。当时在大海里特别艰难,一是负伤3处,右腿不能动,左手神经被打坏,弯曲不能动;二是冬天海水寒冷刺骨;三是全身衣服湿透了又增加了重量,全身像秤砣直往下沉。我只好拼命挣扎着,等待着我艇完成任务返航来救我。这时我抬头望着我艇正在登陆,陆军同志很快冲上敌前沿阵地,开展了激战,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艇完成任务很快返航,只几分钟,从我右边30多米处开过去。我向艇上招手,但甲板无人,我喊叫,也听不到,怎么办,只好下定决心,游到一江山岛,忍着疼痛将湿透的外衣全部脱掉,右手划一下,左腿蹬一下,坚持游了20几分钟。我估计快到一江山岛了,抬头一看,不但未到,反而更远了,原来是方向游错了,又加上海潮在下落,我游的速度还没有落潮海水快。当时思想斗争相当激烈,一是等死,二是坚持再坚持就有希望。这时我想起了战友赵孝燕、邹吉才两人都是在上一次海战中负伤,落水后都坚持游回到部队。我在他们的精神鼓舞下坚持游,下定决心、增加勇气,一定要游回去,我要和战友们参加下次战斗。我坚持游啊游,一直坚持到太阳快落山了,这时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因流血过多,游一下就是一个大血圈,不游海水还能止血,但为了生存又不能不游。正在这时从我前方漂来一根毛竹,有3米多长,我就抓着这根毛竹随它漂流着。第二天陆军机帆船去一江山岛运伤员,在海上发现了我,我得救了。第三天早上4点,船在头门山岛登陆了,轻伤员自己下了船,重伤员用担架抬到包扎所,还有几个已经牺牲了的同志被抬到海滩上,把我也放到牺牲的同志一起,船上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因我长时间在大海里漂流,脸上就像死人一样。事情说来也巧,6点时海上刮起一阵风,我的眼睛突然睁了一下,站在我眼前的看护士兵发现了,就叫起来:“快来人呀,这人还活着呢。”这样我被抬到包扎所,在包扎过程中我晕过去了。上午9点左右,我又被抬到船上,运到海门港下了船又上了汽车,直运到临海第五野战医院。当时伤员多,就利用该县中学做医院,我到医院已经昏迷了七八天,医院方面也根本不知我是哪个单位的,连姓名也不知道,还以为我是陆军参战部队的,因我被陆军救上后,身上穿的全部是陆军服装。我在医院治疗时得知,中队当天完成战斗任务后,到集结点时才发现我在负伤后,晕到大海里去了,大队速派艇去那里寻找,因天黑又不能开探照灯,找了几个小时也未发现我的踪影,都认为我已经牺牲了。十几天后海军指挥所上报牺牲人员,连我共8人,所在单位开了追悼大会,并将我的衣物打包,上面写着烈士遗物寄到上海我兄弟处。十几天后我已经清醒过来,医生查房时我就问医生,海军可有伤员在这里住院?医生说现在没有了,几天前都转到海军医院去了。我说为什么不把我转到海军医院,医生说:“你是陆军怎么能转到海军医院呢?”无论我怎样解释,医院都是将信将疑。第二天陆海空部队首长和地方领导组成慰问团,到各地慰问伤员。慰问团的团长是我海军组织部部长边疆,医院领导将我的情况向首长作了汇报。边部长来到我病房后就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我说我是登陆艇大队22分队212艇上的枪炮班长,我叫张义山,并简单汇报了战斗中落水获救的经过。部长说:“你的英雄事迹在21号《人民日报》上登载过,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敌人的枪炮没有打死你,这大海也没有把你埋葬,可你叫我们找得好苦呀。”当天晚上他们连夜把我送到浙江宁波海军医院,第二天我和战友们又见面了,这些伤员大部分是我中队的枪炮人员,在这次战斗中4个艇上枪炮兵只有一人未负伤,其余全部负伤。战斗中4个艇的战斗员都英勇顽强,我所在艇被授予“集体二等功”,被称为英勇顽强的212艇,我被评为“一等战功”并被广泛流传为:“活着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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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以来,转型社会空前爆发的社会压力与大国企强势崛起的挤压,加之跨国公司的战略
深入,使真正本土的企业力量,围绕基本的生存与发展,被迫要同时在三个方向寻求企业价
值的重建:在全球竞争中,寻求突破被挤压在产业价值链低端的命运;在剧烈转型社会,寻
求主流的价值认同;在内外突围中,建立清晰的商业伦理。这成为未来最重大的趋势。
改革就是缔造出一幅商业成为一个国家创造力的重心的蓝图,企业的缔造者和强大者,将在
中国崛起的历史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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